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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一點點,捧到嘴邊嘬了一口,仔細品了品,正打算嘬第二口,茶碗便被林佩奪走。“你干什么?”倪子蛟抬起頭,惱怒地瞪向林佩,然后手里被塞了一個小型的絨毛熱水袋。林佩今早跟張老板買的。冬天山溝里冰封雪蓋,加上主神大人的木偶體質偏寒,手冷得不可思議。果然熱水袋有神效。倪子蛟捂著捂著就不出聲了。“你想留在這兒嗎?”林佩笑眼看他,“旅店那邊的人得到線索,可能就在來這里的路上。要是再不走,可能會遇到……”倪子蛟一默,聽到屋子外的越來越近,立刻抓起外套披到身上,走向門口。待兩人離去,老中醫起了身。他拄著拐杖,走進臥室,從柜子底下取出一張泛黃的照片。二十年前死去的,不是什么小男孩,而是位風華正茂的姑娘。他治過村子里所有的村民,從那時起便是如此。當年,一名容貌清秀的少女站在他的門前,身上帶著傷。那孩子是他們村里有名的美人,盤靚條順,唇紅齒白。傷口是人為所致,老人問她緣由,少女卻三緘其口。此后,少女常常造訪他的診所,每次都帶著傷,有時是刮痕,有時是燙傷,膿水混著血水從衣服底下淌出來,可她依舊溫和地笑著。“求求您了,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我娘。她什么都做不了……”她跪在地上,低聲懇求。老中醫不是追根問底的人,雖然心中疑惑,卻仍舊答應了。直到那天,少女抱著那只又丑又老的貓出現在他的診所里,兩人正在交談,陡然間一群人破門而入,將少女連拉帶拽地扯走。少女拼命扭過頭,急切地望著他。老人急急忙忙追了出去,卻被圍起來打了一頓。“我馬上通知別人去救你!”他早就沒了力氣,但仍這樣向少女喊道。他的腿就是在那時候骨折了一次,后來愈發不好使的。想來,也許是天地報應。第二天的下午,少女的母親尋到了他診所上,問及少女的去向。像村子里另外的人一樣,老中醫搖搖頭,在她面前把門關上。林佩猜得不錯。他確實沒有行醫執照。當時,有人對他說————別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我幫您打通關系,您就能留下來,繼續醫治村民。——您好好想一想,如果您也被查處了,誰再去治他們的???——您老了,但是腦子是清楚的。一個人和一群人,您想選哪個?什么“一個人和一群人”,他只是想在趙家村生存下去而已。他明白,這是惡魔的低語,是替他編織的完美借口,可他仍向惡魔低下了頭。從那以后,二十年來,少女那抹求救的眼神一直縈繞在他的夢境里。老人還記得,他與少女最后的談話。“您說這孩子?”少女撫過獨眼貓的毛發,低下頭,眨了眨眼,好看的臉頰浮現一絲紅暈,“村里人都說它丑??晌矣X得,它還挺可愛的?!?/br>他食言了。他也是兇手。恍惚之中,老人聽到窗戶打破的聲音。鬼魂的影子從窗邊曼步踱過。蒼老的手指一顫。照片上,少女滿面的燦爛笑容頓時濺滿鮮血。恰似惡鬼索命。第四十九章老中醫讓倪子蛟和林佩去詢問的,正是村長徐初一家。村長是趙家村里最富裕的人,宅邸比城里的別墅還富麗堂皇不少,傍山環水,屋前花圃,屋后菜園。旅行社為村民帶來了暴利,其中一小半要上交給徐初,剩下來的還要抽取一部分打點關系,留給自己的并不是很多。前院的門是虛掩的。林佩一推門,就看到地上殘留著一堆血色的爪印。黑貓來過這兒了。他們晚到一步。倪子蛟走在林佩身后,四處張望,被臭味熏得一皺眉,默默退出了前院,掩上門。“打擾了?!彼÷曊f。林佩嘆氣,重新把滿心不情愿的主神大人牽了進來。菜圃已經被摧折得七零八落,泥地里躺著幾只雞鴨的尸體,尸首都被抓得稀爛,血液注入到土坑里,腥氣沖天。兩人穿過前院,來到別墅跟前。房門同樣半開著,一只腳從屋里伸出來,擱在門前的石階上。腳上穿著進口板鞋,粘稠的液體浸濕褲腿。在這具軀體上,一群野貓對著尸體不斷撕咬,余光瞥見倪子蛟與林佩兩人,一哄而散。這里本是一個玩家與野貓的對戰點。但野貓之前就已和林佩打過照面,都被這尊修羅給揍怕了,溜走的速度比誰都快。恐怖游戲硬生生被玩成鄉村探案事件簿……倪子蛟暗自嘀咕著,跟上林佩。林佩緩緩推開門,一張年輕的面孔映入眼簾。不是村長。是村長的孫子,徐啟。和昨晚莊婉的死相幾乎一致,徐啟已經停止呼吸,兩眼瞪直,瞳孔放大,發青的臉上青筋斷裂,滿是血淋淋的抓痕,身上散亂著紙錢。唯一的不同點,他的腿沒被卸下來。林佩嗅到一股子焦臭的氣味,將徐啟翻了個身,更濃重的臭味撲面而來。入眼一片黢黑。徐啟背部全被燒焦了。林佩將尸體翻身的時候,恰巧有什么東西從他口袋里掉了出去,倪子蛟撿起來,放到他跟前。這是一張徐啟與別人的合影。兩人手指相扣,依偎在一起,臉上皆是幸福的笑容。另一人正是莊婉。這對眷侶前幾日還在餐桌上有說有笑,給彼此投喂飯菜,現下卻慘死兩處。不能不讓人唏噓。他們研究著照片,忽然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有人往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