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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他卻在為那個無怨無悔獻出整個愛情的少年悲哀。他曾經愛過,也曾經被愛過。與柳兒建立關系后某一天,他也曾去過聞邐瑛的房里一次,回來時見到柳兒的目光,竟是那般傷痛得令他戰栗。可憐琛棣不知道,他的奈奈將要受到的最重的傷害,竟是由他自己帶去的。次日一大早,宮棣找人絆住琛棣,獨自來到清風山莊。那個叫奈奈的少年平靜地接待了這個終將擁有天下的人。迎視著對方坦然清澈的目光,朱宮棣向他提出了同樣的條件:只要琛棣有一個王妃,產下子嗣,就可以保留兩人的關系。少年傲然地笑了,面上充滿了令人不敢褻視的高潔光華。這一瞬間,宮棣覺得他就像柳兒一樣的美。“我不同意,琛棣也不會同意?!蹦文蔚卣f。“你知道自己在對抗什么嗎?就算有生命危險也無所謂嗎?”宮棣問。卻不知究竟是在問誰。奈奈柔柔地笑了?!澳悴粫⑽业?,我看得出來?!?/br>宮棣胸口被塞住了一樣的艱澀。為什么總是當局者迷?奈奈看得出他不會下殺手,但至親至近的弟弟卻看不出;他看得出奈奈絕不會接受摻加雜質的皇族之愛,可生死相戀的那個愛人卻看不出。不能再多說一句。大皇子轉身出門。在門外遇見聞烈,因為心緒煩亂,只看了他一眼,什么話也沒說,更沒心情去想為什么聞烈會出現在這里。急匆匆趕到二皇子府,他想盡快找到琛棣,告訴他忘記那可笑的交換條件。那個水晶般純潔美麗的少年,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傷害。然而琛棣不在。一直等到月落星斜,滿身酒氣的弟弟才被人送回來。“奈奈……奈奈……對不起……你原諒我……”琛棣倒在床上,滿頭冷汗,翻來覆去地念著同樣的話。大皇子第一次在弟弟如此痛苦的時候掉頭就走。回來自己的宮中,奔進柳林,手指拂過樹干粗糙的表皮。“柳兒,柳兒……”愛情是什么?真正的愛情又是什么?本以為像琛棣所愛的那種深度,他至少也會遲疑個兩三天,好好想一想該如何向戀人開口。卻不料只短短一天,他就對奈奈提出了如此傷人的要求。琛棣的愛,足夠深厚,卻不夠尊重。這樣的愛,如果沒有經過淬練,終將失去原來甜美的味道,得不到應得的珍惜與溫度。而最終會被傷的體無完膚的,將是那個水晶般的少年。皇帝駕崩的消息來得如此突然,令宮棣都有點措手不及。這位一生在宮廷傾軋中沉沉浮浮的老人,健康狀況一直不好,十年前就一副立時要斷氣的模樣,卻要死不死的一直活著,而當人們以為他會這個樣子長命百歲地活下去時,他卻又猝然在睡夢中離開人世。接下來是一片忙亂。葬儀、入陵、登基、守孝、大赦天下,足足忙過二十七天的熱孝期。皇后被封為圣母皇太后,終于略略安心地坐上了她夢想已久的位置。聞邐荊冊封為皇貴妃,在后宮品級最高,想來若是有所生育,定能坐上皇后寶位。聞湛被尊為太師,列百官之首。六部的人事也進行了相應的調整。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換了至尊,改了年號,當然是有人歡樂有人愁。等到一切終于塵埃落定,本該輕松下來的宮棣心中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有些失望。因為在這樣的非常時期,他本以為鳳非離一定會來。然而一直等到京城恢復了往日的寧靜,鄴州方面也只捎來一紙唁文。新登基的明天子情緒莫名煩亂,連弟弟的事情也一時無心去管。離開了柳林依依的皇長子府,宮棣覺得很不習慣,過往的一切,好像都已告一段落,結束得過于蒼涼。有挖空心思討好新皇的人們拼命在皇宮內栽植柳樹,然而宮棣卻開始想念鄴州,想念那座芙蓉花崗,想念芙蓉花崗旁的那座小樓,想念伴他坐在小樓窗前的那個人。當年離開鄴州時,手握兩枚利箭,心中恨意如潮,如今時光流如逝水,仇人早已蹤跡緲緲,那一份奔騰的恨意也變得茫然,只是每每想起柳兒時鉆心刺骨的痛,仍分毫沒有減淡。有時半夜驚夢,常會憶起初見的那一夜,以為撥開緯帳,便可見小小的身影跪在床前。然而滿室燭光搖動,過來殷勤侍候的是滿面堆笑的太監宮女,雖然有一大群人圍在身邊,宮棣卻仍然覺得清寂孤獨得難以忍受。為什么鳳非離在這里時,他只須輕輕的一個擁抱,淡淡的一個親吻,就可以安撫自己痛苦的靈魂呢?那明明是一個翻臉如翻書,喜怒無常的人,那明明是他從小到大覺得最不可以付出信任的人,但從什么時候起,自己只有在面對他的時候,才可以不戴上防御的面具?然而鳳非離此刻卻不在這里。老皇駕崩,新皇登基,怎么都算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可鄴州方面卻一直波瀾不驚。想到那一天那一個人提出的那一個條件:“我要你……陪我演戲……”“演什么?”“戀人。要很相親相愛的戀人哦?!?/br>“演到什么時候?”“到我膩了,不想再演為止?!?/br>那個人,一定是已經厭了這個戲碼吧。厭了。也好。一個皇帝,一個鳳陽王,再這樣演下去,對誰都危險。既然自己沒有權利喊停,那么他先結束,實在是最好不過。雖然長夜清寂。雖然孤枕幽涼。忍耐吧。上天給了你榮華富貴,就不會給你幸福,如果想要兼得,或者想要交換,必然會得到嚴厲的懲罰。就像他曾想拿皇子的尊榮去交換與柳兒相守的平凡幸福一樣,上天的回答是兩枚刺在他心頭的利箭,冰涼入骨,一生一世也拔它不下。這樣的懲罰,他已經受過一次,就決不想再受第二次。朱琛棣在熱孝期結束的兩天后進宮求見皇兄,表示自己此生此世,只愛奈奈一個人,絕不愿他娶。可是他的這個拒絕來得太晚,宮棣已不再相信這些口頭上的山盟海誓。他簡約地提出了一項試煉,去北疆兩年,不得辭行,不得通任何音訊,若是兩年后兩人仍是堅持要在一起,他就無話可說。朱宮棣想讓弟弟冷卻一下發熱的頭腦,認真仔細地思考一下自己所面對的是什么樣的感情之路,同時,也想給那個純真美麗的少年一個放手的機會。琛棣離去之后,太后從側門走出,問:“若是兩年后他真的回來要求娶那個男孩,你會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