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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死亡的。那時候,他一樣留不住。所以這是個不管怎樣,他都一定會死的結果。真可惜啊……他還沒活夠呢。三十年,在這個時空里,他滯留了三十年。其中的二十五年,都是和樓轅在一起……擔心了那么久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生離死別,終于還是來了。再見……霍湘震恍惚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我是理論物理學家霍湘震……”“暮皓……我只有一件事求你……“就算你一樣赴死……也不可能再見到我的……“我是為你擋這一刀……你……別白費了我的一條命?!?/br>霍湘震說著,眼神漸漸渙散,身體越發冰冷,只剩了最后一句話——“黃泉路上……我不想看見你?!?/br>“好?!?/br>他聽見樓轅的聲音,帶著顫抖,仿佛孤狼飲血。只是心下已安,慢慢合上了眼。——“但是霍湘震,我要你記住……樓轅欠你的這一條命,會用天下來還!”這是他最后的印象。子欲避之,反而促之。因為樓轅向來不留戰俘,黑虎軍中沒有關押戰俘之處。關押刺客,只在一間營房之中。樓轅冷然抱著霍湘震回到了自己的中軍大帳之后,讓人給他找了一支腕子粗的竹筒和一窩剛出生的小老鼠,然后帶著這兩樣東西獨自進了關押刺客的營房。一炷香的時間之后,樓轅又獨自走了出來,眉眼里冷得仿佛結了冰,一步一步慢慢走回中軍大帳。軍師追上去,還未開口,樓轅已經淡淡道:“傳令下去,明日攻城?!?/br>“是……將軍,刺客?……”“齊家的人?!?/br>“已、已經招了?”樓轅冷冷道:“把一窩活老鼠喂到你肚子里,你也會招供的?!?/br>軍師瞬間寒毛倒豎——他第一次見到如此殘忍的樓轅。只是恐懼之后,該問的還是要問——“霍副將的靈堂……”“什么靈堂?”樓轅突兀打斷了他,眸光里是冰,“他沒死,不需要設靈堂?!?/br>“沒、沒死?……”軍師一時間有些糊涂了,吳大夫剛才明明說已經回天乏術了???怎么沒死?莫非是還有什么靈丹妙藥?樓轅卻是目視前方,直直看著那中軍大帳,突然就有些渾渾噩噩一般,低低聲音道:“他只是受傷太重所以睡著了而已……早晚有一天,他會回來的?!?/br>將軍這是……軍師想到了兩個字,卻始終不敢把它們說出來,只怕一語成讖。目送著樓轅進入了中軍大帳,吳積白站到了軍師身邊,皺著眉:“喂,小樓怎么了?”軍師嘴巴張張,依然沒敢說出那兩個字。吳積白突然閉著眼睛,似乎在細聽什么。而后突然一抹微笑——“再見?!?/br>軍師愣了一下,扭頭看向吳積白。他的身影突然就像是被水洇開了一般,變得越來越淡,模糊了起來。“你?!”軍師驚詫一聲,吳積白向他揮了揮手,身影便再也不見了。這這這???!中軍大帳的簾子又被掀了開,樓轅竟然是一身玄色常服走了出來,拎著他的蒼狼刀,腰間一捆麻繩。軍師的腦子是混亂的,看見樓轅的時候竟然不知道應該先問他去哪里還是說吳積白消失了的事情。樓轅的眼里根本沒有他,只是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幾個進去處理那刺客的士兵,此時捂著嘴狂奔出來,看著樓轅的眼神仿佛是看著惡鬼。這種雜活一向是沿路收來的雜牌軍做的,他們不是黑虎軍的親兵,看樓轅的時候,沒有黑虎軍的親近。而樓轅的眼里也沒有他們。他的眼里,此時只有前面那一座城,錢塘。齊越帝國最后的領土,里面是十八個曾敗在他手下的將軍和一個皇帝。樓轅突兀冷笑了一聲,繼續走向那座城。風里,帶著一股血腥味……【城內·皇宮】齊東檣猛然驚醒,心臟狂跳仿佛要沖出胸膛。他感覺有一只手死死掐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喘不過氣來。不知道刺殺樓轅去的那家伙如何了……他相信那人一擊必然奪命,只是樓轅真的那么容易死嗎?齊東檣喘著粗氣,喊了兩句來人。他的心臟跳得很快,他不知道為什么竟然如此恐懼黑暗的寢宮。沒人回應他。“來人!來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這么焦躁。一抹火光突然亮起。齊東檣剛要松下一口氣,看向火光的瞬間突兀變成了驚恐,一切聲音都哽在喉間,最后憋成了“咯咯”的氣音——那是樓轅??!木然的一張臉,陰陽妖瞳全無溫度。玄衣布滿血污,臉上身上全是噴濺的血跡。左手托著一團妖火,右手拎著一根血污斑斑的麻繩,繩子的末端隱沒在黑暗之中,卻隱約有點點反光。腰間別著他的蒼狼刀,無鞘的寶刀上刀身如水,可是那刀的刃上竟然是血紅的!“齊東檣?!?/br>他開了口,那聲音仿佛是索命厲鬼——“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br>第五十六章:取次花叢懶回顧頭……好疼。我在什么地方?霍湘震睜開眼睛,見到的又是一片無垠的黑暗。黑暗之中,他聽到了汩汩水聲,仿佛有一條河流正在流動。河流?周圍突然亮了起來,霍湘震發覺自己站在一條河里,但是并沒有被水漫過的感覺。水位大概在他的腰際,腳下卻并沒有踩到河底的踏實感。就仿佛只是漂浮在空中,又或者是某個制作拙劣的游戲,做了一層水面特效。霍湘震迷茫地望著四周,漸漸地,周圍出現了更多景物:白沙灘的河岸,霜雪飄零的夜空,沙灘上的一條小小渡船,和岸上一棟簡單的竹屋。有人從竹屋里走了出來。一片安靜之中,只有河水流動的聲音,甚至沒有那人的腳步聲。但那人已經站在了河岸邊。絳衣玄裳,雙目墨綠,微敞的胸口露出一點緊實的肌rou?;粝嬲鹩X得他有些眼熟,卻怎么都想不起他是誰。還有……我是誰??他看到了霍湘震,唇角微微上揚,竟是個不屑的冷笑——“又是你?上次有驚無險,這次半死不活?”說著,上下打量了一下霍湘震,看到他半截身子在水里,一聲冷哼,“算我倒霉,你是那家伙的徒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