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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寫滿笑意。頭戴瑞日臨天冠,身著玄色金絲天帝祭服。腰下龍泉劍,足下四方屐。脊背挺直,雙目含光。這個男人器宇軒昂,的確配得上樓家長子嫡孫。陸六孤在樓軒的眼神里,讀到了歡喜。而樓軒在陸六孤的眼神里,也讀到了很深的東西。這次南征,樓軒也會出兵。陸六孤看著他的時候,忽然覺得舍不得。第五十二章:卷土重來未可知公元1058年,陸秦帝國與齊越帝國正式開戰。兵分兩路,以樓止至、樓軒為首的樓家軍南下而攻,渡秦淮于李唐大軍步步苦戰。而以樓轅為首的黑虎軍,則西南而行,向劍南路方向而去。因齊越軍力多集中在秦淮一線抵擋樓止至父子大軍,故而雖然只有一支萬余人的黑虎軍作為前鋒,卻如入無人之境,一路殺到劍南路……公元1059年,一月。“將軍!”劍南路里,錦官城下,黑虎軍中軍大帳里,一玄鎧男子正獨立桌邊,提筆墨書。有傳令官進來中軍大帳之內,他微微抬眼:“可是前線戰報?說便是?!?/br>“霍副將來報,芙蓉鎮已經攻下,劍南路手下四鎮盡失,只余錦官一城?!?/br>那雙靈貓一樣的陰陽妖瞳里,倏忽劃過一絲冷光。他慢慢放下筆,左手撫上臉頰的傷疤——“終于,讓我等到這一天了么?邵,江,城……”千里之外,齊越首都錢塘,有人急急趨上御書房里:“陛下!陛下!黑虎軍已攻入劍南了!”書房之內,一人正在批閱奏折,眼簾輕抬,淡淡掃了一眼下面慌亂的臣子。他一眼淡然,下面的臣子霎時間就沒有了慌亂的情緒。此人雖然是身著淡金色常服,卻仿佛有種天生適合皇位的氣勢,只要一個眼神,就能讓人信服。正是登上了王位的齊東檣。“劍南戰況如何?”齊東檣問。臣工冷靜了下來,弓著腰回答:“啟稟圣上,武安君率精兵一萬,在錦官城內。渝州等地援軍已經馳往劍南,但是敵軍兇暴,想來劍南路城下三鎮此時已破,只有錦官一城了?!?/br>齊東檣微微蹙眉,繼而一聲嗤笑——“倒真是中計啊?!?/br>臣工不解,齊東檣慢慢道:“黑虎軍領軍之人,樓轅樓暮皓。出師之戰,慘敗于武安君手下,而且……就是在劍南?!?/br>齊東檣慢慢批閱著賑災的折子,極為淡然:“樓家軍正在攻我齊越,朕卻令武安君鎮守劍南。你們是不是以為朕在因為皇兄之事報復君侯?”“這……”朝中的確有此非議。正值用人之際,齊東檣卻把最能打的武安君放到大后方的劍南路去,這不正是挾私報復?齊東檣嗤笑微微,慢慢解釋道:“樓暮皓的黑虎軍原本是跟著樓家的大部隊攻我秦淮,然而武安君到了劍南的消息出去之后,黑虎軍獨力孤軍深入,一門攻向劍南。你以為是為什么?”齊東檣的感覺大概就是,下了一步好棋,居然沒人稱贊。不過……他微微瞇起了眼睛,唇角一絲冷笑。雖然知道樓轅是個動不得的毒蜘蛛,卻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對樓轅有些興趣的。樓轅從來不是武夫,裝瘸子那幾年能把齊德隆耍得團團轉。這樣一個人,會沖動到不惜和樓家內部分裂去攻劍南路么?想來樓轅一定也看出了他調動邵江城去劍南是為了引開黑虎軍的力量,只是樓轅依然是領軍攻去了劍南。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還是真的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他不知道,但不論哪種結果,樓家失去了黑虎軍這一大戰力,對他而言也是好處。而且樓轅一力深入劍南,身后打通的一條戰線是縱穿了齊越國境的,陸六孤作為他“嫂子”,怎么也不能放任他孤軍深入之后死在敵軍的地盤,鞏固黑虎軍深入路線這條戰線,也占用了陸秦大部分的人力物力。這樣,樓止至等人可用的兵力就又少了一部分。他們打不過秦淮一線,自己就可以等陸秦國力耗盡的時候,一鼓作氣反攻回去。齊越國內,樓轅打出來的這一條戰線,便完全可以吞并。唯一的問題,原本是邵江城會不會答應。畢竟他是武安君,掌握國內大半軍權,而自己新帝初立。若邵江城執意不走,他是無可奈何的。更何況邵江城一旦離開錢塘,便相當于是放棄了錢塘的軍力。但邵江城居然真的去了。所以現在齊東檣要做的,只是以逸待勞,而后……一網打盡。齊東檣的如意算盤,打得無比響亮。然而會打如意算盤的,又豈止他一個?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錦官城下,陰寒的天氣讓人難受到了骨子里。南方的冷是刮骨的濕寒,不似北方只風刀割面。黑虎軍的駐營從芙蓉鎮外推進到了錦官城外,自然是霍湘震的功勞。此時這第一功臣,正在和公認黑虎軍里最不靠譜的人,軍醫吳積白一起,圍坐烤火。似乎少了個人?正是少了黑虎軍的將軍樓轅。軍師撩開門簾,帶著一股濕冷的氣流,探頭探腦望了望左右,問霍湘震一句:“霍副將,將軍這就已經動身了?”霍湘震頷首:“是,他給你的命令你收到了?”軍師姓魏,點點頭,語氣里帶著些無奈的不滿:“我就是有點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所以才來問的。不過他這人怎么這樣兒啊,說走就走,能不能給我這堂堂黑虎軍軍師一點面子?”霍湘震聳聳肩,表達自己雖然很贊同但是無奈。而后問軍師:“什么時辰了?天黑透了么?”“黑透了!”軍師一點頭,“這就發令?”吳積白打著呵欠:“胃藥,我覺得你應該先看看令箭有沒有潮了不能用?!?/br>霍湘震噗嗤一聲,魏康靈一直不懂為啥吳積白要給他起個昵稱叫魏藥,也一直不懂霍湘震的笑點在哪里,慣常性無視:“放心吧,檢查過了?!?/br>無聲無息的大營里,黑如潑墨的天幕下,突然一聲穿云裂石的尖聲,如大漠荒野上的鷹嚦。一道白光沖天而起,緊接著,仿佛回應一般,錦官城里突然亮起來燈火。邵江城沒有像樓轅那樣疏散城里的百姓?,F如今的錦官城里,除了齊越守軍萬余人,還有百姓滿城。還有……“果然來了?!币灰刮磳嫷纳劢?,坐在節度院大堂之上,眼中冷光銳利,“倒真是沉不住氣?!?/br>“我想未必?!碧孟乱蝗?,淺笑微微回答。那人白衣灑脫,銀發飄逸,眼神柔和。這人身旁,還有一人,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