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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個陌生男子。那男子身形高大,皮膚略黑,身著不同于中原風格的玄色勾畫藍色錦邊的長衣,外面米色大袍,氣勢端莊之中,卻帶著幾分苗蠻色彩。戴著一張勾畫鬼怪的妖異面具,遮蓋住了上半張臉,然而露出來的口鼻下頜,看著也十分標致,分明是個儒雅男子。手上一只權杖,等身高度,頂端如同鹿角分叉,上端掛著翠玉環和五彩翎毛,看起來頗為神秘肅穆。不過霍湘震的關注重點不在這個衣著奇特的人身上,而在于拉著樓轅喋喋不休的樓軒:“苗疆和劍南那都是又悶又熱又潮的地方蛇蟲鼠蟻特別多你記得注意防蟲防鼠勤曬被褥不要起了褥瘡濕疹那邊沒有家里舒服你也不要將就到了官邸該換的東西你就置換了咱樓家不缺錢你在那邊缺什么記得趕緊備辦實在不行就讓八哥飛回來捎個信家里派人給你送過去八百里加急用不得派人晝夜兼程還是可以的要不然把秀芳大娘帶上到那邊給你做飯省得你吃不慣那邊飯菜……”這大哥真是比娘還啰嗦!霍湘震一半沒聽完就捂著腦袋受不了了,而樓轅居然還能面帶微笑,在他啰嗦之間游刃有余地點點頭表示記住了!這個時候真是不由得他不佩服,這個小半妖果然是長大了,真是不同尋常啊不同尋常。再看看別人,除了那異服男子,基本都是和他一個表情:一臉扭曲,欲哭不得,欲笑不能,活生生想打暈并拖走樓軒,結束他無休無止的啰嗦。那異服男子可能是不太了解樓家這詭異的哥倆兒,此時居然是一副敬佩的口吻:“樓家果然家風正直,真是兄友弟恭啊。樓侍郎如此關心幺弟,當真令人敬佩!”這漢話說得有幾分別別扭扭的口音,但聲音卻是溫潤平和。想來此人就是那南詔使者了。提起來南詔國,霍湘震的印象就是蒼山洱海,彩云之南。崇山峻嶺之中的國土,以及苗蠻為主的人民。還有就是他們神秘而又奇特的巫蠱之術。挺巧,這個南詔使者基本符合他的各種想象。這時,又是兩個身材健碩的苗疆漢子,一前一后抬著一只蓮花形狀的石臺進了來,慢慢放下那石臺,而后恭恭敬敬垂手站在那異服男子身后?;粝嬲鹂吹搅四巧徎ㄐ螤畹氖_,忽然就移不開了目光,繼而發覺自己全身僵直,竟然絲毫動彈不得了。然而沒有人注意到了他的異狀,因為樓軒終于嘮叨完了,這才開始說正經事,起身伸手引見樓轅與那使者:“轅兒,這位就是要和你一起出行的南詔國使者,名諱竹夜清。竹使者,這是家弟樓暮皓?!?/br>竹夜清仿效漢人的拱手禮,給樓轅行禮,樓轅也趕忙還禮。不等樓轅說什么,他便先開口解釋了今日到此的原因:“在下在京中久聞樓小公子才名卓絕,只是無緣一見。因為圣皇帝說樓小公子將和鄙人一同去往西南,故今日特地來此拜會?!?/br>“圣皇帝”是南詔對趙宋皇帝的敬稱。這一番話說得客客氣氣,想來他沒少下工夫學漢人禮節和語言。只是他身后抬著石臺進來的兩個人卻有些奇怪,正盯著樓轅,表情奇特,不時交換眼神。似乎有話要說,卻又不肯開聲。樓轅當然注意到了,面露微微疑惑,看向那兩個人。陸六孤以為這兩個人是在看樓轅的陰陽妖瞳、或者是介意他坐著輪椅,心說這兩人似乎也太無禮了一些,于是佯咳了兩聲,警告了一下那兩人。那兩個漢子這才醒過神來,趕忙收斂。然而這兩個人是站在竹夜清后面的,竹夜清看樓轅幾人眼神不對,回頭看身后時,兩個漢子早就已經是低著頭看著地面了;再看霍湘震眼睛盯著那石臺一動不動,便以為幾個人是在好奇他身后這個蓮花形狀石臺,于是便解釋道:“這是我五龍壇的圣物,在下身為巫彭,職責所在,必須要和它形影不離,確保圣物安全?!?/br>南詔與李唐、趙宋不同,是由教派“五龍壇”取代了朝廷,大祭司就猶如皇帝。大祭司之下十巫,分別為巫咸、巫即、巫朌、巫彭、巫姑、巫真、巫禮、巫抵、巫謝、巫羅,其中巫姑必須是女子。這十巫分管各事,凡有重大事宜,都需要十巫與大祭司共同商議決定。十巫對大祭司不稱臣,而是以職位自稱。竹夜清原來是五龍壇巫彭,那他也可以說是身份尊貴了。沒想到南詔這次竟然派十巫之一親自出使,倒是足見重視。只是這當口,突然就聽見一聲鈴鐺一般清脆的笑語:“傻大個兒!我哥他們才不是看你那石頭呢!”眾人不由得循聲望去,就見樓轅那正房的房頂上坐著個十六歲的丫頭——毫無疑問,樓轅他六meimei,申請要和樓轅一起去劍南被拒了的樓玉清??磥硭菑臉寝@房后的玉蘭樹爬上來,又跳到房頂上的。她這幾手三腳貓的輕身功夫,還是出自那個倒追樓宇寧良久的溫家三小姐教導。這丫頭才是真真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樓軒和樓轅這時候可終于表現出來是親哥倆了,如出一轍是指著樓玉清就大罵了一句:“死丫頭!反了你了!滾下來!”明顯樓玉清這不是一次兩次了!此時樓玉清給兩個哥哥做了個鬼臉:“那你們來抓我??!”這個她可是有信心的,因為樓軒不會輕功,樓轅就更別提了。竹夜清也微仰著頭看著樓玉清,見這兩個哥哥被她戲弄,居然是微微笑了起來:“樓姑娘,你裙裾上有一只蜘蛛?!?/br>“什么?!”樓玉清一聽有蜘蛛,嚇得直接就蹦起來拍打衣裳,“哪兒呢哪兒呢?!”樓轅這房頂是單檐懸山頂,她正站在屋脊上。這蹦蹦跳跳的,腳下怎么可能不打滑?!只見樓玉清腳下一蹭,倒栽蔥就從房頂上摔了下來!“呀??!——”說時遲那時快,竹夜清見狀不妙,回手一把甩下手中權杖,扔給身后的漢子,自己腳下生風,疾步閃到了房檐下,伸手就橫抱住了摔下來的樓玉清,幾個旋身卸下沖勁。這個季節,正是花褪殘紅。竹夜清帶起的風吹落了幾許花瓣,飄揚落下。吳積白秒懂,嘿嘿兩聲笑得猥瑣。然而其他人還沒他這么先進而猥瑣的想法,只不過是松了口氣。竹夜清站穩了,輕手輕腳放下樓玉清,而后退開一步,拱手垂首,輕聲謙和:“在下唐突,原是想開個玩笑,不想竟驚擾了姑娘,真是萬分抱歉?!?/br>樓玉清呆立了片刻,而后貝齒一咬櫻唇,抬手狠狠抽了竹夜清一個耳光!竹夜清不及防備,臉上面具也就這么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