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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樓轅便笑:“圣上言重?!?/br>趙元楨一擺手,身邊侍候的太監便立刻撤去了這棋局棋子,換上來一套新的。趙元楨面上含笑,笑的自得,自然間帶著些算計:“樓小公子,前盤作罷,再來一局。這一局,朕要你全力以赴?!?/br>樓轅心道,就算你這么說,我也不能真就這么拼???輸了還好,萬一贏了,那才糟糕。趙元楨自然也是想到了,唇角上挑的弧度微微大了幾分:“這盤棋,贏有賞,輸要罰。樓小公子若是輸了,朕就要小公子這輪椅?!闭f著笑意更深,仿佛預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到時候,小公子可就要靠樓侍郎背著你回府了?!?/br>所謂的“樓侍郎”自然是指他大哥樓軒。樓轅心里默默就覺得,沒準他大哥還挺樂意的。這高傲的小半妖于是又反問:“若草民僥幸贏了圣上呢?”用詞謙卑,語氣卻是帶著“我不可能會輸”的氣勢。趙元楨嘿然,眸光里帶著一絲算計:“那么朕就準許你參加今年的春闈?!?/br>今年的春闈,原是太后七十大壽的一場恩科。樓轅雙腿有殘,按例身有廢疾者不得參與科舉,他又是半妖,而且瞳色陰陽,顯然也是不能入試的。趙元楨這說給他參加今年恩科的機會,實際上就是給了他一條入仕坦途。以他在京中的才學名望,以樓家在朝中的勢力,他若是參與了科舉,想來必定奪魁。然而樓轅卻是搖頭,帶著身為半妖而一貫帶著的自負微笑:“草民斗膽,對仕途并沒有什么期許。如今的生活,草民很自得?!?/br>這回答在趙元楨意料之外,卻也沒有出乎他意料,于是又帶著那笑意:“如此么?那么樓小公子想要些什么?”樓轅微笑著依靠椅背,雙肩微微放松,仿佛是談論家常一般的語氣道:“草民聽說宮中有位御廚姓洪,最擅長制作冰皮甜點?!睒寝@說到這里,笑意濃了一些,“草民若僥幸險勝了圣上,只請賜草民一盤他制的冰皮玉兔奶黃包?!?/br>趙元楨先是一愣,繼而大笑,而后滿是笑意:“人說小公子與眾不同,現在一看果真如此!朕賜你功名利祿,你不要,卻只要一盤子點心?”樓轅那笑容仍是溫文爾雅的假笑:“圣上是嫌草民要的少了,顯得這棋局不值錢么?圣上,人各有志,對草民這一介半妖而言,御廚親制的冰皮點心可比功名利祿誘人得多?!?/br>妖的生命,長得無限,什么功名利祿,不都只是過眼云煙么?他雖然還是年輕,卻已經知悉了這些淺顯道理。追那些虛無縹緲的,對他來說,還不如這么一盤饞了許久的點心。趙元楨滿是無奈,卻是帶著笑意:“有趣有趣。樓小公子,做朕的臣子就這么麻煩么?樓小公子寧愿要一份點心換個仕途?也罷,汪貝才,去,讓御膳房洪大廚準備點心。若小公子贏了朕,就讓他給小公子做冰皮點心;若是小公子輸了,朕就讓他吃吃花椒韭菜餡的包子!”身邊太監領命,急急下去了。樓轅笑得全是傲氣,語氣是淡然里充滿了狂放:“所謂后發而制人,請圣上先手!”說是在下棋,實際卻是在聊天。而這所謂的聊天,滿滿的都是試探。趙元楨落下一子,語氣隨意:“樓小公子今年弱冠?”樓轅雖在回話,落子回擊卻毫不遲疑:“謝圣上關心,還有一個月?!?/br>趙元楨慢慢回應:“小公子等終軍之弱冠,不知可有懷投筆?”樓轅的眼睛只在棋盤上:“胸無大志。人道‘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但草民自知才疏學淺,臨淵并未羨魚,也無意退而結網?!?/br>棋盤之上,黑子鋒芒畢露,而白子劣勢顯然。趙元楨不疾不徐落下一子:“樓小公子,朕聽人說你與樓太尉的關系并不是人前顯示的那般父慈子孝?朕覺得這不過是空xue來風,看你們父子感情甚好,并未有何嫌隙啊?!?/br>果然是來了。樓轅應下趙元楨這一手棋,而后慢悠悠回答:“圣上何出此言?好與不好,又是以何判定?”趙元楨聽他話里有話,回下一子,微笑道:“沒什么,不過有些豎子,說是樓家內部不睦,致使樓太尉有幾分心身疲累罷了。朕想著,興許是小公子那二哥。只是有些閑話,不經意被朕聽了見,故而問問小公子罷了?!?/br>樓轅落子,抬眼,不語。趙元楨一下就領悟了他的意思,抬手示意周圍侍從全部退下。于是,偌大一個賞心亭里,就只剩下了趙元楨和樓轅。趙元楨復落子應劫,而后柔聲道:“樓小公子,有什么話不妨說與朕聽,朕只當是風吟,聽罷便忘,絕不會再復說與旁人?!?/br>樓轅低聲道:“不過是貌合神離,給外人看一個父慈子孝罷了?!笔稚弦幻镀遄?,卻只在指尖輾轉把玩,并未落下。趙元楨不語,卻微微挑眉。樓轅低聲道:“樓太尉最喜愛的就是我娘,我卻是害死我娘的元兇??吹轿揖蜁肫鹞夷锸窃趺此赖?,他怎么會對我‘喜愛有加’?”已經不再自稱為草民,樓轅落下手上棋子,又復歸淡然,“還有便是樓侍郎。圣上以為他這個年紀了還不成家是為什么?不過是對我有些不該有的想法罷了。他那人愣得要命,自己都沒明白自己想什么。樓太尉當然明白了,所以對我的芥蒂恐怕更深?!?/br>說著,樓轅忽然冷笑:“圣上,你說他若是嫌棄我,當年可為何還要留著我這條命?把我送給別人養到這么大,十幾年沒見過面,能有什么親情?我看他是巴不得我快些死了,要么就讓我那掛名的師父趕緊把我領走?!?/br>趙元楨微微瞇起了眼睛,他在想樓轅這話的可信與否,也在想能否好好利用樓轅與樓止至他們的嫌隙。樓家一直是一個抱成團的刺猬,他碰不得。一旦惹上了,拿不起放不下,反倒會扎得他一手血。陸家是依靠樓家興起的,兩家又有姻親,更讓他覺得這皇位不穩。只是有那么兩個漏洞,他一直想利用一番。一個是樓止至那二兒子樓宇昂。一個就是樓轅。拉攏樓轅,分化樓家。利用樓宇昂的不成器,重創樓家。就像當年趙高妄圖扶植公子胡亥,若真是公子胡亥繼位,那么大權自然會旁落到趙高手里。趙元楨要做的,就是想趙高控制公子胡亥那般,控制樓宇昂和樓轅。趙高失敗了,他卻不一定會。于是趙元楨也是滿帶笑意:“看來小公子對樓太尉也是頗有微詞吧?”說著落子,“你們父子之間,還是敞亮說穿了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