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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也在大堂呢,您要不過去瞧瞧?”方成偷眼打量李池的神色。李池思忖了片刻,一頷首,走在了前邊。到了大堂外,不待李池跨過門檻去,那小子一把拽住他,將食指豎在雙唇前,示意他別出聲,李池不解,卻也沒責怪他亂了規矩,任由他拽著躲到一邊的墻根下,他的貼身小廝小禾也照著做了。里面的交談聲不小,他們能夠聽得很清楚。“何不走我替你們選的路?”李池仔細聽來,是趙顯的聲音,“我娶了李池,錢莊就充作聘禮還給你李家,李濟在外其他的債務我也可以一并承擔,這于你李家并沒有什么損失,反而多了一個親家,夫人有什么理由拒絕呢?!?/br>李池沒聽見他阿么的回答,聽了趙顯的提議,李池的神情似乎沒什么變化,可一直不錯眼地觀察著他的方成卻注意到他往下掉的眉梢和收緊的下顎。“我三番五次上門提親,足見我的誠意。況且,李池的年紀也不小了,任他這么挑揀下去,能找到好過我的夫君?”可能是看陳宜宣遲遲不肯答應,趙顯又進一步勸道。“池兒決不會答應的?!标愐诵鋵崒τ谮w顯的提議是有些意動的,但是他了解自己的兒子,不喜歡的人他是不會嫁的。“父么之命,媒妁之言。兒子的婚事自然該聽父親和阿么的,你若縱著他,豈不是要他辜負這大好的年華?”“你容我再考慮考慮,此事等濟兒喪事過了再議不遲?!标愐诵匀荒貌欢ㄖ饕?,臉色也說不得好看。“那是自然。晚輩就先告辭了?!壁w顯一改此前的威逼策略,轉而懷柔,端出一副謙恭識禮的君子模樣。聽見趙顯告辭,偷聽的三人又往一旁躲了躲,屏息等人走遠,才從墻后轉出來,又聽得大堂里一聲響,似是摔了茶盞的聲音。“落井下石的玩意兒!”陳宜宣的聲音蘊含著怒氣。李池在趙顯走了之后也未露面,而是一言不發地離開了,臨走時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方成,方成埋著頭,并不與他對視。很明顯,方成是故意引李池來聽這一番話的,至于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就要問他自己了,李池無從得知。等李池走了,方成才抬起頭來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他家這位三少爺就好像在寒冬臘月里開得正盛的白梅般,他人怎忍折了他這傲骨?奈何他方成只是個下人。第47章趕出李家陳宜宣終是應下了與趙家的這門親事,在下決定前他并未問過李池,只與病中昏沉的李傳富說了一嘴,事情定下來仍是打算瞞著李池。原本因為新喪,陳宜宣想把婚事暫時擱置,婚期等年后再議,那趙顯卻是如何都不答應,陳宜宣好說歹說,也只是將婚期推到了年底。而李池自那日趙顯上門在堂外偷聽,已是知曉,但他卻沒有去找他阿么,求他推了這樁親事,他心里通透,知道父么由著他這般年紀長在家中,不過未到利益關頭,寵著便寵著,他們真心疼愛的還是如今正停放在靈堂上的二哥。雖說心里明了,卻忍不住要難受,這不,今晚送進他房中的飯菜又是原封不動地讓人端了出來。待房門重新關上,躺在小榻上的李池便放下讀了沒幾頁的書,撥了撥暖爐里的木炭,裹緊了蓋在身上的毯子,迷迷糊糊地就要睡過去,卻有“篤篤”兩聲傳入耳中,將他驚醒。那聲音是從窗戶那邊傳來的,李池掀開毯子,下榻穿上鞋子,直接往窗戶走去。這是在他家,天又還沒黑,院中還是有人往來的,他自是不用害怕什么。“怎么是你?”輕輕地推開窗戶,隔著半高的窗壁在他面前站著的是那日領他去大堂的方成。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他一開窗冷風便灌了進來,李池不自覺地緊了緊衣領。“三少爺?!狈匠捎行┪ㄎㄖZ諾的,一直偷覷著李池,“方才我瞧見趙家的聘禮已經抬到府上了?!?/br>“死者為大,他這般作為也不怕沖撞了亡靈遭報應?!崩畛乩湫α艘宦?,他二哥都還沒下葬,趙顯就如此急迫地要娶他進門,要說趙顯還對他有愛慕之心,他是萬萬不信的,此番不過是為了折辱于他。“我剛從主院過來的時候夫人正發脾氣呢?!狈匠身樦脑?。“你找我就為了說這個?”李池看著方成的眼睛。“不是?!狈匠善谄诎卣f道,“我……三少爺,你還是……還是趕緊跑吧?!?/br>“呵?!崩畛囟ǘǖ乜戳朔匠梢粫?,突然自嘲地一笑,“說什么胡話呢?!闭f完就輕輕地將窗子關上了,重新躺回榻上,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姚可人,嘴里喃喃道:“他當初好歹有個奔頭,我跑什么呢……”旁邊暖爐里的木炭漸漸滅了,他也沒察覺到房里冷下來了。一入夜他就睡下了,才閉眼,外面突然一陣喧嚷,像是發生了什么大事。“小禾,外面怎么了?”他坐了起來,高聲換著小禾的名字,卻無人應答。李池下得床來,隨手拿了件大衣披上,這時小禾卻不顧禮數莽莽撞撞地沖了進來,從衣柜里拿出一套御寒的冬衣手忙腳亂地替李池穿上,連說話的聲音都抖了起來:“方才吃過晚飯后,老爺突然口眼橫斜、言語不利,已經去請大夫了,這下怕是嚴重了,少爺還得趕緊過去,這一折騰不準兒就到下半夜了,穿暖和點兒以免凍著。七七,還不快把手爐點上給少爺帶著!”“哎!”外屋的七七應了一聲。收拾妥當,李池并幾個下人幾乎一路小跑到主院,進到主室,里面已經有不少人了,他們走近的時候,那孫大夫正好放下了診脈的手,趕著眾人離床十步左右的距離,嘆道:“你們家老爺是中風之癥,老夫無能為力?!?/br>“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就中風了呢?”陳宜宣急得一把揪住孫大夫的袖子。“病人近日心緒大起大落,氣火俱浮,又逢入冬驟然變冷,寒邪入侵,這才導致病發。待我寫個方子,按此方將養,能不能痊愈就得憑造化了?!毕氯艘褌浜霉P墨等類,孫大夫寫下一紙藥方,便背起藥箱出得門去,陳宜宣忙差人相送。“老爺……這下可怎么辦!可憐我濟兒尸骨尚未入土,老爺又罹此重病,我們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呀……”陳宜宣撲到床邊痛哭不已,一下一下地捶著床板。“阿么,你別這樣!嗚……”李瀾跪坐在陳宜宣身旁,哭哭啼啼地拽著他阿么的衣袖。已經嫁人的大少爺李瀟也在一旁低聲勸慰著陳宜宣,李濟出事的第二天他就收到了家信,即刻動身從夫家回到了白水鎮,他嫁得遠,又懷有六個月的身孕,挺著大肚子總是諸多不便,是以今早才剛到府上,還未從喪弟之痛緩過來,不料又遭此變故。“哎喲……”李瀟突然叫了一聲,站在他身后的李池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