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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差了身邊的小太監去勵正殿取太子的寢衣、朝服和一干用具。 趁著這個間隙,宮人伺候溫亭晚沐浴更衣。沐浴罷,溫亭晚坐在鏡前,望著鏡中太子背對著她的身影,勾了勾手指,同習語耳語了什么。 寢衣送至后,景詹便進了屏風后梳洗,待他出來時,溫亭晚已乖巧地坐在了床榻邊,宮人也極有眼色地魚貫而出。 景詹走近,透過薔薇紅的床帳隱隱看見榻上鋪著兩床并排的衾被,不由得眉心一皺。 “臣妾身子未愈,若過了病氣給殿下,便是大罪了,這才吩咐宮人備了兩床被褥。望殿下莫怪?!睖赝ね韺⒃缫言诟怪袀浜玫恼f辭一吐而出。 她屏息正待看太子作何反應,卻見他深深地望了兩眼榻上的被褥,涼聲道了句“安置吧”。 溫亭晚如釋重負地上前給景詹褪了鞋,伺候他躺在了外側,自個人在里側睡下。 她幾乎是一上榻便將自己卷進被褥里,背對景詹側臥著。兩人誰也不開口,溫亭晚也幸得太子不說話,若是他說了,她也確實不知該干巴巴地回應些什么。 她將眼睛閉得牢,努力控制呼吸平穩綿長,試圖讓太子相信她的確是睡過去了。 然溫亭晚終究是太天真了些,景詹是常年習武的人,溫亭晚這點伎倆哪里騙得過他。他始終側耳聽著溫亭晚掩飾過,卻依舊顯得凌亂的呼吸。也不知過了多久,許是倦意上頭,溫亭晚終于松懈下來,呼吸均勻綿長,睡了過去。 確認身側人睡得沉了,景詹伸出手輕輕扯了扯溫亭晚的被褥,卻沒有拉動。 即便睡過去,溫亭晚也不忘用半個身子死死壓住被角,就像是在防備什么。 景詹不滿地抿唇,手上動作卻不停,他側過身,一點點輕輕地將溫亭晚壓在身下的被角扯了出來。 風透過縫隙鉆進被褥里,教涼意一激,睡夢中的溫亭晚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景詹悄悄將身子湊過去,模模糊糊中只覺有一個熱源靠近的溫亭晚下意識翻了個身,恰好滾進了景詹的懷里。 鼻尖縈繞著淡淡的女子幽香,景詹低眸望著懷中嬌小柔軟的身軀,只覺喉間干渴,身子燥熱起來。他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中欲念,將溫亭晚那床衾被又扯過來一些。確認兩人都蓋嚴實后,景詹掖了掖被角,手臂環在溫亭晚纖弱的腰肢上,這才心滿意足地睡過去。 翌日天色未亮,高裕就輕輕扣了門,已習慣早起的景詹警覺地睜開眼,垂首便見溫亭晚舒適地窩在他的臂彎里。他輕輕一動,溫亭晚擰眉嘟唇,發出低低的嗚咽聲,腦袋下意識在景詹懷中蹭了蹭,像極了一只慵懶的貓兒。 景詹不自覺揚笑,低眸看了半晌,才頗有些不舍地緩緩抽出手臂。 高裕在外頭等了一陣都聽不見太子的應答,有些困惑,他昨夜細細聽了,里頭安靜得很,兩位主子該是沒有折騰才對,不至于今早起不了身。 他唯恐太子誤了早朝,抬手又欲再敲時,景詹刻意壓低的一聲“進來”傳入高裕耳中。高裕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沖身后的宮人打了個眼色,這才垂首低眉,輕著步子進去伺候。 見太子妃還在睡,太子也絲毫沒有叫醒太子妃的意思,宮人伺候景詹梳洗穿衣時,都壓低了聲兒,連大氣都不敢喘。 景詹出來時,外殿已備了早膳,他匆匆用過后,又重新進了內殿,溫亭晚依舊在安睡。留戀地在她恬靜的睡顏上望了一眼,轉身時,景詹恰好看見擱在桌案上的繡籠里,放著三只紋樣各異,尚未裝填的空香囊。 這段時日,景詹不是沒有察覺到溫亭晚對他突如其來的冷淡,也實在難以繼續把這當做是她欲擒故縱的手段。他猜測許是溫亭晚對他這一年多來的無動于衷心灰意冷,才會如此。 他深深看了幾眼那香囊,依稀記得往歲,溫亭晚也曾為他做過。那時高裕呈上后,他只匆匆掃了一眼,任它隨意擱置,便再沒理會,如今也不知丟到了何處。 他心下篤定,溫亭晚對他情根深種,這般感情哪是一時半會兒割舍得了的。就算她起了想放棄的心也是枉然,在做香囊時還不是依舊不忘替他做一只。 她的心既然冷了,他便多寵寵她,想必不久后,溫亭晚覺得看到了希望,還會像從前那樣眼巴巴地跟在他身后討好他。 景詹滿意地步出殿外,吩咐習語暫時不要叫醒溫亭晚,待太子妃醒來,便去御膳房重新傳一遍早膳,切莫讓太子妃吃到冷食。 快過戌時溫亭晚方才蘇醒,天已大亮。 習語看見宮人收拾被褥,頗有些猶豫地看了溫亭晚一眼。昨夜她特意按溫亭晚的囑咐備了兩床衾被,可太子殿下起身時,外側的衾被被擠到了邊上,兩人昨夜根本是同被而眠。 若說發生了什么,可被褥實在干凈,若說沒發生什么,太子今早對她家主子的態度...... 習語不好置喙兩位主子的房中事,只得把疑惑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溫亭晚睡得很是舒服,還在回味昨夜衾被的溫暖,甚至決定今晚要繼續睡這床衾被,以至于絲毫沒察覺到身側習語的異樣。 梳洗罷,溫亭晚用了桌上調換過一回的早膳,便匆匆去皇后宮中請安。 意想不到的是,這回,沈云霓雖在殿中,皇后卻沒為難她,而是爽快地讓莊姑姑領她進來。 皇后坐在主位之上,看似在與沈云霓說笑,實則在溫亭晚踏進門時便在觀察。 宮中消息傳得快,再加上皇后耳目靈通,太子留宿鸞和宮的事很快便傳到了乾德殿。昨夜景詹命宮人推了乾德殿的晚膳,她只當太子政務繁忙,不曾想竟去了溫亭晚處。 皇后心中惴惴,直到看見溫亭晚低身沖她行了個禮,舉止形態從容,與往常無異,一顆心才算定了定。 她在宮中多年,哪能瞧不出來,溫亭晚昨夜根本沒有承寵。 想起近日發生的事,皇后看向溫亭晚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探究和銳利。從前她只當溫亭晚軟弱不敢反抗,沒曾想溫亭晚藏的好,原是個極有心機的,孫蓉和張慧玉大打出手那日,她竟先發制人,逃過一劫,唬得自己最終沒能對她發難。 而后還在太后的家宴上大出了風頭,令太子都變得比往昔在意她幾分,甚至開始召她侍寢。 異常的事情接二連三,溫亭晚進東宮一年,皇后頭一回生出幾分不安,唯恐事情再生變故,這才慌忙差人將沈云霓接進了宮。 “太子妃來了,坐吧?!?/br> 皇后敷衍地應了一句,便不再理會她,轉頭去和沈云霓欣賞起手中的畫來。 “霓兒畫得可真好,這一副,雖構圖簡潔,卻寥寥幾筆畫出了秋蘭的神韻,蘭葉修長勁挺,上還有一朵吐蕊的蘭花,清麗雅逸,仿若還能嗅見隱隱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