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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瞳孔中暴起噬人的精光,男人大笑著,連說了好幾聲“好好好”,拳頭卻是毫不猶豫地砸了下來,然而這一次,海連再沒有什么需要在毒蝎琥珀們面前隱瞞的東西了。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閃開了烈馬的這一拳,同時也揮出了自己的左手。這一拳直朝烈馬的面上揮去,近乎半瘋癲的男人神智已經被涌入大腦的熱血攪渾,但多年的戰斗本能還在驅使著他,并不想因海連這一拳就喪失自己壓制的優勢,何況海連這一拳頭角度并不好,完全可以硬吃下來,然而在眼眶感受到痛感的下一瞬間,烈馬便慘叫出聲:“?。?!”這并非他熟悉的鈍痛感,也并非眼部神經受到撞擊時短暫的失明,而是更劇烈的,更寒冷的……就像是晚飯時為孩童用餐刀切開難咬的菱果。白光,紅色,漆黑。烈馬的右眼只剩一片漆黑。“肌rou夠硬,眼珠夠軟?!?/br>刺客的指縫間不知何時卡著一片刀片,不是爛匕首也不是被老板掠奪的好匕首,而是和他一個月前劃開方停瀾手臂的刀片同出一個鐵匠之手。永遠不要讓自己身上少于兩件武器,至少留一樣藏起來,這樣的話,碰到實在打不過的對手還可以自殺嘛。這是盲鷹阿格教給海連的第二課。青年的動作毫不拖泥帶水,他甩開沾著血的刀片,腰腹緊繃用力,屈膝將烈馬踹了出去。對方捂著眼睛哀嚎不止,瘋了般還想爬起去搶那把還掛在圍欄上的斧頭,然而一個受傷的人怎么會比得上鬼魅的速度?海連一手握緊斧柄,一腳用力踹向圍欄,借著斧刃松開縫隙的慣力猛地轉身,精鋼利刃旋進了烈馬的皮rou,骨骼。一只手飛了出去。海連在手臂落地聲中拎著斧頭一步步走向烈馬。“這三年來,我一直在找這個人?!?/br>他說的很慢,像是絞架旁為死刑犯做最后宣讀的劊子手,“我為此認識了久夢城所有的情報販子,可他們都說不知道。那天晚上的羊角巷,沒有一個人看到是誰進入了那間小小木屋?!?/br>血不再是一滴滴,而是一灘灘地往下墜落。烈馬搖晃踉蹌著,嘿嘿癡笑著,他只剩一只手了,不知是該按住眼睛好還是按住另一條胳膊好。“你嫉妒我。哪怕我壓根不認識你,哪怕那時大家不過都是白虎幫的狗?!?/br>海連已經走到了烈馬面前,他緊緊注視著這張慘白而丑陋的臉。“你敢跟蹤三年前的我,卻不敢來挑戰我,只敢把你那些讓人惡心的玩意發泄在……”海連說到這里時惡心感涌上喉頭,幾乎要干嘔出來,青年深吸一口氣,才繼續開口,“那條裙子被我燒了,我meimei沒有再住在羊角巷,她更沒有像你希望的那樣跌到泥里。你只有一句話說對了,我視她如珍寶,容不得任何人欺負她?!?/br>海連揚起了手。偌大的黑拳場內空蕩蕩的,連其余的選手們和那位狡猾老板都在之前的混亂中見機而逃。死寂空房中,唯一的活人把斧頭丟到了一旁,摸出老板給他的那把爛匕首,用力**了烈馬被斧頭旋開的喉嚨里。“這是你們拳場的道具,有借有還?!焙_B說。25.海連甫一從拳場出來,還沒回到小道上,忽然從旁邊滾過來一樣東西,骨碌碌停在了他的腳邊。他低頭看了一眼,是一根臟兮兮的手指頭。“食指,拿來扣扳機的食指?!币粋€嬌俏的聲音于暗處解釋道,是之前那位戴著面具的毒蝎琥珀,“剛剛他不是拿食指要挾你了么?我們頭兒替你報仇了?!?/br>他會是誰不言而喻,海連的聲音無動于衷:“那我的刀呢?!?/br>“你這個人怎么這么沒意思的呀,都不謝謝我們?!睂Ψ骄锲鹱?,“要不是我,你可拿不回你的刀?!?/br>“要不是你們,我根本就不會下去打這場黑拳?!?/br>對方嘟囔了幾句,這才不情不愿地把那柄匕首丟了過來,還故意把刃尖朝著海連扔,海連錯手穩穩接下,收進腰中。姑娘在面具后的眼睛眨了兩下:“我們頭兒說,你身手挺好,問你有沒有興趣為國王服務?!?/br>“沒有?!?/br>“我猜就是這個回答,我們頭兒還非得要我來問,真是討厭?!彼铝讼律囝^,往后退了幾步,這下就連月光鑲在面具上的銀邊也隱沒在了黑暗中,“那你可就得小心點兒,不要再碰到我們。下一次,可就只有‘有’這一個選擇啦?!?/br>毒蝎琥珀的笑聲和她的身影漸漸遠去,海連站在原地沉默許久,才轉身一步步朝家的方向走去。海連今夜疲憊的厲害,回家路上幾次都想要昏睡過去,到底還是強撐著來到了那扇綠漆大門旁往上攀梯子。梯子也爬得渾渾噩噩,手去握住屋頂栓梯的那枚銅釘時險些沒握住要栽下去,好在另一只手更快一步地穩穩拉住了他。“小心點兒?!?/br>他抬頭看去,先看到的是那人身后如銀盤的圓月,隨后才是那人逆著月光的英俊臉龐。“是你啊……”海連喃喃道。握著海連的那雙手溫暖,有力,叫人不禁想要去攥得更緊一些。“是我?!狈酵懟卮?。20纈月節26.海連被方停瀾從梯子拉上來后,才發現屋頂除了站著個人之外還多了點別的東西。在這方寸不過兩步的空地上放著一瓶酒,兩只斟好的酒杯和一份點心。酒杯一看就是從金鈴花夫人那兒借來的,至于點心和酒,估計是東州人在哪個酒館買回來的。海連皺了下眉:“你在干嘛?”“如你所見,我在賞月?!狈酵懶χ卮?,“要喝一杯么?”對方還邀請道。要按往常,海連估計就是冷哼一聲敬謝不敏轉身回屋,或許是今天碰到的事情都讓人作嘔,現在看到平日里不太對付的人都變得有些順眼了起來,海連甩甩手,也不客氣地直接坐了下來:“那就喝一杯?!?/br>說罷,他就要去拿另一只杯子,方停瀾卻攔住了他:“我去下面重新拿一個給你?!?/br>“為什么?”“我請客,你白喝,總得依著我的規矩來吧?”方停瀾笑著拍拍海連的肩,“等我一會兒?!?/br>海連挑了挑眉,難得沒有嗆聲。片刻工夫后,方停瀾不僅帶著一只新杯子攀了上來,還將一個小小圓盒遞給了海連。“這是什么?”“藥膏?!狈酵懘鸬?,“我從東州帶來的,御醫華家的不傳秘方,絕對比你找赤腳大夫們買來的藥油好用?!?/br>“你怎么知道——”話說道一半海連便吞了回去。這還用知道嗎?他現在披頭散發,身上的衣服成了一團骯臟抹布,嘴角帶著淤青,剛和方停瀾握過的手指骨節處的破口都還沒來得及清理,灰塵全在往血管里鉆,任誰瞧一眼都知道是才經歷過惡戰的模樣。方停瀾見海連握著盒子不說話,便問道:“怎么了?”“你今天居然……”海連的表情像在看什么稀罕動物,“居然不問我去哪兒了?”方停瀾失笑:“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事,沒什么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