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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馬車,想賺上一兩枚銅板;工人還沒能下工,低矮的灰色廠房里懸起一豆又一豆的橘光,也有三三兩兩偷聚在角落,一邊抱怨工錢一邊合飲上一壺酒,隨即又被督工發現,揮著鞭子將他們趕進了門。半路上有人用一枚銅板雇海連幫他把行李搬上馬車,海連還沒來得及答應就有更多的游民搶著湊了上去,海連朝那人笑笑,繞開一個企圖撞上他腰間錢袋的男孩,繼續朝泥巴區走去。他走到珍珠酒館時正遇見出來吐的奧布里安——熏rou真的變質了,奧布里安花了十來個銅板塞進肚子的東西此刻又全離他而去。方停瀾在一旁象征性地拍了拍奧布里安的肩,錯開視線不去看那堆穢物,結果就撞上了不遠處海連的目光。方停瀾清晰地聽見了咚的一聲。任誰在熏天臭氣中看到這樣一張臉,心臟都會在胸膛里狠狠地撞上一下。小海盜朝他挑起眉毛:“看來你們喝的很盡興?!?/br>“我滴酒未沾?!狈酵懘鸬?,“你去哪兒了?”海連沒回答,他走過來架住奧布里安的肩:“搭把手?!?/br>方停瀾依言照做,兩人夾著一個醉鬼朝家里走去。“你的鄰居是個好人?!?/br>“我早就知道了?!?/br>“好人在這個世道總會過的艱辛一些?!?/br>“嗯,不像你?!?/br>“他忘了告訴我旅館怎么走,看來我今天還是得跟你擠一張床?!?/br>海連用十六島的方言嘀咕了句臟話。方停瀾全作沒聽見,厚著臉皮繼續套近乎:“奧布里安說你獨居了三年,你在緹蘇沒有其他朋友或是東州來的故人了嗎?”“跟你有什么關系?”街邊的女人把裙子撩到了膝蓋上,她們搖晃著腰肢,朝兩人嫵媚的拋吻,男人露出微笑:“我想多了解我的同伴一點,你甚至沒說你居然住在花街里?!?/br>“現在你知道了?!焙_B把奧布里安的胳膊又往上扛了扛,聲音滿不在乎,“不推薦我的房東,她家的姑娘酒品很差,還會偷你的東西?!?/br>“你很有經驗?”海連停了下來,而方停瀾沒剎住腳多邁了半步,導致夾在倆人中間的小作家呈現出一個非?;陌c軟姿勢。“不?!?/br>海連慢慢翹起了嘴角。他知道自己的笑容里帶著露骨敵意和抗拒,還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挑釁。青年一字一句:“我跟女人沒經驗,跟男人有很多。我知道怎樣撫摸能讓你硬起來,怎樣扭腰能讓你射出來,你滿意我的經驗了么,還想跟我睡一張床么,方千尉?”遠離我,別探究我。他瞪著他:“祝你晚安?!?/br>咚。第二下。9情報販子12.最后方停瀾還是沒有去和海連擠一張床,倒不是他良心發現不打算繼續折騰海連了,而是海連那張破床根本承不住兩個成年男性的重量。方停瀾想了想,下樓敲響了海連房東家的大門。金鈴花夫人是這一帶有名的房東和皮條客,這位半老徐娘朝方停瀾給的銀幣上呼了口氣,錢幣在氣流吹拂下發出悅耳輕響,女人一張藏在脂粉后的松弛皮rou立即堆出一個燦爛笑容來:“客人喜歡什么類型的?”“不,我不需要姑娘,我只要一個干凈的房間,一張干凈的床?!?/br>金鈴花夫人的視線瞬間落到了方停瀾的胯下。方停瀾目光坦然,任由她看,過了半晌夫人意味不明地揚了下眉毛,眉角那顆大痣也跟著往上跳了跳,她嫵媚一笑:“客人一會有需要盡可以再來找我?!?/br>方停瀾躺下沒一會兒,就明白金鈴花夫人最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了——她們家的房間完全不隔音。最開始涌入耳中的是客人的調笑與污言穢語,入夜后便成了rou/欲的呻吟與撞擊,等到后半晚客人散得差不多了,方停瀾還能聽一會姑娘們卸妝飲酒時對客人的點評,譬如哪位大臣對外號稱不近女色其實只是喜歡小男孩的屁/眼,又譬如哪位大商人明明日進斗金卻窮酸得每次來都要記賬。“那天我去白鳥區看到南朵夫人的馬車了,嘖嘖,不光車邊上包了金,就連拉車的四匹馬也全是雪白的,我感覺女王出行也就這氣派了?!?/br>“嘁,馬車裝飾得再好,里面坐的不還是跟咱們一樣的人?!?/br>“裝什么呀,難道你不想當國王的婊/子?”幾個姑娘頓時放肆大笑起來,有個女人伸著懶腰繼續說:“不是說國王不行嗎?”“你從哪聽的?”“前幾天來玩的內務大臣說的。你想想,南朵夫人在當國王的女人之前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了,如果不是那玩意不行,怎么會這么多年她都沒能懷上瘸子的種呢?!?/br>女孩們的聲音小了下去,街外的喧鬧也漸漸止息,窗外鉛灰色的天空在東方一角透出了一點白,天快亮了。至少妓女的閑聊比奧布里安昨天說的一堆傳奇故事有用多了。方停瀾打了個呵欠,在半夢半醒間安慰自己。不知是不是受了這四面八方嗯嗯啊啊被翻紅浪的動靜影響,方停瀾這一覺睡得氣血直往下半身涌。但莫名其妙的是,夢里他居然是和一個男人共赴云雨,而在他將自己身下顫抖喘息的那人翻過來時,看見卻的是一張面目模糊的臉,只有對方左眼角處那道淺淺刀痕仿佛會發光一般亮在方停瀾的瞳孔里。那人嘴角掛著桀驁的笑容,聲音和初見時一樣懶洋洋的:“你滿意了么,方千尉?!?/br>話音一落,那人手中忽然變出了一把刀子,直朝方停瀾的心口捅去。“方停瀾!”方停瀾猛地睜眼,才發現自己胸口的悶痛是一條枕頭造成的。元兇則在床邊抱著胳膊一臉不耐煩:“好聲好氣叫你方千尉沒用,還得叫全名?!?/br>“有事嗎?”方停瀾一下子被砸醒,人有點頭昏腦漲。“你不是要在久夢找人么?”對方聲音不咸不淡,“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他能幫你?!?/br>提及正事,方停瀾也只好強打精神從床上爬了起來。他剛要掀開被子,忽然身體一僵,身下粘膩潮濕的觸感剎那間讓方才夢中所有荒唐而又旖旎的景象又倒回了記憶中,而夢中那人的面容也頓時清晰了起來。海連……海連今天換了套衣裳,不再是他在船上常穿的那套水手服,過分寬松的灰色單衫罩在他身上,偏偏腰際又用綁帶束起,和緊扣在小腿上的皮帶一樣勾勒出了青年身上的線條,脖頸與鎖骨處暴露的一大片肌膚看得方停瀾眼角一跳,男人深吸一口氣,扶住額頭:“你能出去等我嗎?”海連先是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打量了方停瀾一會后忽然明白了:“我以為你會叫個姑娘,沒想到你居然是自己解決的啊?!?/br>見方停瀾罕有的啞口無言,海連莫名有了種扳回一城的快感,他把方停瀾放在椅子上的外套丟給他,做了個請便的手勢后朝外走去,快要走出房間時,海連忽然又回頭補了一句:“沒事,我理解,畢竟海上飄了一個月,又沒女人,一下子又睡在這種環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