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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察到被自己的摔倒所驚動,開門出來看情況的人已蹲在了身邊,又聽見了這聲問話,他朝顧江初抬了抬臉——視線至多只和顧江初的膝蓋平齊——十分緩慢地搖了搖頭:“……不用……”“木乃伊”的聲音非常年輕,能判斷出其主人是個年輕男子,這聲音還莫名叫顧江初感到有點熟悉。如果顧江初此時不是將注意力都放在了鄰居的傷上,他就會發現,對方拒絕的語式也同先前接連拒絕了他數回的E如出一轍。但沒有如果。熟悉感僅是在顧江初心底一晃而過,他此時正關注著鄰居的傷情,根本無心將兩者聯系在一起仔細琢磨。又確認了一遍鄰居真的不需要呼叫醫療小隊后,他將已經調出的預呼叫頁面又撤銷,用另一只空手再次在青年身上探了探,找到另一處似是也沒打上繃帶的位置,按了上去,然后向對方征詢:“那我扶你起來?”鄰居大概是不習慣讓他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自己,身體有些僵硬,顧江初剛剛快速替他檢閱傷情時,那只屬于另一人的手每在他身上掠過一寸,他對應的肌rou群就會不自覺繃緊。但他沒有對此提出任何抗議。在借著顧江初的力量站起來后,他才低聲又道:“謝謝你?!?/br>“不客氣?!?/br>鄰居的痛覺神經顯然依舊在躁動,影響著對方對身體的控制,盡管對方表現出了不想給顧江初添麻煩的態度,一站起來就立馬準備憑借自己站好,可顧江初才剛試探性地一撒手,鄰居當即又有往前栽的趨勢,幸而他眼疾手快,伸出手臂及時撈了一把,把人重新固定在自己手臂里扶好,才避免了“撲地慘劇”又一次發生。先前只是被快速檢閱了一下傷情就身體僵硬,這時,整個人都不得不靠著另一人來支撐,鄰居差不多已繃成了一尊石頭像。不過即便是緊繃成了一尊石頭像,這也是尊十分講禮貌的石頭像。他繃著身體對顧江初說了勞煩,由于雙方垂直高度已相差不遠,他目光自然而然抬起來去看顧江初的臉——然后驀地一怔。覺出鄰居情緒的變化,比鄰居稍高的顧江初低頭與正扶著的人對上視線。除了嘴和鼻周呼吸區外,鄰居唯一露著的那只左眼靜靜映著他的倒影,他在對方眼底捕捉到了驚詫。“……你認識我?”顧江初問著,又認真將鄰居打量了一輪。礙于鄰居目前的造型,眼前就算真的是一名熟人,包成這樣也難以辨認。他理所當然的沒認出對方是誰。聽了他的問話,鄰居眼底驚詫慢慢減了幾分,又增出遲疑,好像自己也不確定到底認不認識。等了半晌也沒等來鄰居開口后,顧江初以余光瞥了眼依舊在等待顧客確認快件簽收的智能派送員與當下環境,他輕輕拍了下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鄰居肩膀:“不管你是不是認識我,至少讓我把你送進去后再說?”“……”仿佛是被這句話給提了個醒,鄰居終于把注意力從顧江初身上挪開,記起了兩人當前的姿勢和狀態,他向顧江初點了點頭,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顧江初在扶著他進入公寓內時覺得,鄰居的情緒好像又變了一變。對方這會依稀有些……窘迫?作者有話要說: 2018.02.04小修☆、第9章【大修】那一點繚繞在鄰居身周的窘迫感起初不算明晰,但隨著兩人肢體相觸的時間越長,它像吸著不知名養料般不斷滋長,等顧江初將行動不便的“木乃伊”順利扶進屋內,基本已有如實質。于是顧江初明白過來——鄰居是在為兩人又一次擴大的肢體接觸面發窘。為了更好地扶著鄰居進屋,他一改先前單純當“人形拐杖”的姿勢,拉過了鄰居一條手臂,讓對方勾著自己脖頸,自己則胳膊從對方腋下繞過去,環過后背,在對方的另一側肋間找了個位置固定。這本該是個非常傳統的扶人姿勢,可鄰居一開始單是靠著顧江初,就身體僵硬如巖石,這會還被手動擺成了個“勾人之姿”,他掛在顧江初脖子上的手臂簡直緊張得宛如金屬假手,顧江初幾乎疑心他要把傷口給繃裂了。幸好,這間公寓總共也就一百來平,從門口到客廳也就那么一段距離。趕在鄰居真的緊張到繃裂傷口之前,他就已經被扶到沙發上坐好。顧江初松開了手,鄰居繃緊的身體也隨之一松。“謝謝?!?/br>好像有點不知道該和顧江初說什么,鄰居只好再次對熱心幫助了自己的好心人道謝,他在自家沙發上也坐的略顯拘謹,雙膝規規矩矩的并攏,兩手放在膝頭。就像在坐軍姿。進門時,顧江初特別留心了一下鄰居家的玄關——鞋柜和玄關柜為一體,家居鞋和外出鞋分層擺放得十分整齊,里面除了男士鞋款之外,還擺著一整層的女士鞋,那些女鞋大多穿著痕跡明顯,說明這間公寓內除了正在養傷的鄰居本人外,至少還有著一名常住女性。今天是工作日,顧西池大清早匆匆來過后就又趕去上班,那名暫時不見蹤影的女性住戶極有可能也是位上班族——因為那一排女鞋內又以商務高跟居多,擺在開柜就可直拿的中間位置,其他鞋款被推進了邊角里,后者明顯不具備太高使用率。這個小觀察結果無疑是叫人松了口氣。它意味著即便是顧江初待會回去了,這位鄰居也不至于無人照拂,對方有家人看護。沒留意到自己替鄰居多cao了份心,顧江初完成了扶人任務,他又撿起了自己先前一直似是而非的那股感受,他像僅是好奇裝潢一般慢慢環視了鄰居家一周,同時,以他所站立的那一塊區域為圓心,他的精神力呈輻射狀向外探了出去。頃刻間,周遭的一切都在他眼中變了顏色。像是有誰忽然往他眼睛里加了個濾鏡,顧江初在這個驟然褪色為灰白的世界里看清了自己的精神力運行軌跡,那些淺藍薄膜狀的光弧飛快掃描過周圍客觀存在所有物品……及至薄膜覆蓋到端坐于沙發上的對象時,他看見對方身上亮起了一點呼應似的白光。那點白光非常的淡,仿若一吹即散的霧,極易被混淆在那些淺色光弧里,稍不留神就會變成視覺的漏網之魚。但即便是顧江初的眼睛欺騙了他,他的精神場也不會。在他的近距離精神覆蓋鋪到鄰居身上時,先前兩次三番與他玩捉迷藏的那股響應感終于被他捉住。那并不是他精神力薄弱下的錯覺,它確實存在于隔壁,發出者還就是他剛剛才扶進了屋內的鄰居。身上亮著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