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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姑娘了?其他下人呢?” 素音垂了眸子,有點難過,輕嘆一聲才道:“說起來,裴姑娘這次出嫁,可真是時運不濟……” 女兒嫁給靖王為妃,這對于裴家來說,是光耀門楣的事,忠勇侯原本想親自到長安送嫁,但安分了幾年的突厥人最近不時有異動,上月剛搶掠了一個邊陲小鎮,他不敢貿然離開,只好讓長子長媳陪著裴云笙上京。沒想到送嫁隊伍走到半路,裴世子便染了時疫,幾乎送命,好不容易才撿回半條命,但繼續上路是不可能了。 世子夫人無奈之下,讓送嫁的下人和護衛一分為二,一半繼續護送裴云笙到長安,另一半則和她一起留下照看世子,待世子完全康復再回肅州。這一下便耽擱了整整一個月,是以裴云笙趕到長安時,已是大婚的前一日,根本來不及提前見一下裴太妃。隨行的護衛不得入城,在城外歇息一晚,第二日便回肅州復命了,其它侍婢、下人,在今天那場動亂中死傷過半。 “那些沒受傷的,許是靖王嫌晦氣,又或是格外體恤吧,讓她們不必再跟到靖王府了,留在驛館照顧傷患,待她們康復后一起回肅州?!彼匾纛D了頓,臉上終于有一絲笑意,“所以,除了我,沒人知道裴云笙長什么樣?!?/br> 此時有下人送了吃的進來,步云夕嚷了句餓死老娘了,一陣風卷殘云,“好吃好吃,素音你也過來吃。王侯貴胄之家,果然樣樣是好的。聽說宮里連塊地磚都是金子鋪的?有生之年能進宮一趟見識見識,也是賺了?!?/br> 素音噗嗤一笑,“我也沒進過皇宮,不過宮里冬天會燒地龍,鋪的應該是白玉磚吧?!彼∵^玉筷,雙手遞給步云夕,“王侯貴胄之家的夫人,吃東西可不能用手?!?/br> 步云夕悻悻將手中的炙羊rou放下,接過玉筷。 有東西下肚,腦子也變得靈活了,她坐直身子,正色對素音道:“你方才說的話我想過了,我還要留在長安一段時間,你需要一個靖王妃保你一家大小,而我也需要一個安全的棲身之所,既如此,咱們約法三章如何?我假扮裴云笙留在靖王府,我要辦自己的事時,你當盡力掩護我,將來我要走時,你也不能攔我?!?/br> 她還要留在長安繼續找杜玉書,而整個江湖的人則在找她,留在靖王府假扮裴云笙可謂上上策,沒有人會想到她竟躲在靖王府。至于素音,待她要走之前,制造一個意外讓裴云笙死去,那時裴家應該不會再追究素音的責任了。 燭火搖曳中,素音的雙眸如寶石閃耀,她倒了兩杯酒,舉杯朝步云夕道:“好,一言為定。素音在此謝過姑娘了,先干為敬?!?/br> 步云夕哈哈一笑,素音這種爽朗果決的性子頗對她的胃口,“一言為定?!?/br> 說罷舉杯就飲,素音的纖纖玉指卻擋在她的唇邊,“王妃,酒不是這樣喝的,應該這樣?!?/br> 素音在步云夕對面坐下,右手端盞,左手五指并攏擋在臉前,下顎微抬,輕輕抿了一口,舉止優雅,氣度華貴。 她放下杯盞,對目瞪口呆的步云夕道:“自我被侯夫人指定為云笙姑娘的陪嫁丫鬟,每日嬤嬤教導云笙姑娘宮中禮儀時,我都要在一旁跟著學。宮廷規矩繁多,事不宜遲,今晚我會教你行、坐、跪、拜之儀?!?/br> 銀月如勾,白天的暑氣已散去,有絲絲清風拂面,夾著淡淡的月季清香。 李諫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腦子輕靈了不少,剛才那女人身上的桂花香,差點沒把他熏死,他忍得難受,好幾次想捂住鼻子。 他緩步往自己書房走去,輕輕哼了聲,那個女人,居然在他面前?;ㄕ?,什么我可不會與你洞房,這種以退為進的拙劣技巧,多少年前他就不玩了。 “殿下,請用醒酒湯?!边M了書房,春暉呈上醒酒湯。 書房中只點了一盞小小的羊角燈,李諫懶懶靠在胡床上,扯開胸前衣領,好讓自己涼快些,“宴席那邊如何了?” 春暉回道:“除太子提前走了,其余賓客還在暢飲。對了,寒柏已經回來了?!?/br> 李諫說傳,須臾,一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快步走進書房,見過禮后雙手呈上一根利箭,“查看過了,那些箭上都刻著金吾衛的標記?!?/br> 李諫只瞥了一眼,“太子若真要我死,又怎會這么傻讓金吾衛出手,這不給自己添麻煩嗎?這是哪位有心人想出來的?也不動動腦子,栽贓栽得這么明顯?!?/br> 太子掌管金吾衛,金吾衛負責整個長安的治安,有人鬧事,金吾衛必定出來平亂,但那么大一頂花轎子,腦子正常的人都知道里面坐著新娘子,而射進轎中的箭,事后清點少說也有七八根,還不算外頭車壁上的。金吾衛這是要殺人還是捉亂黨? 寒柏道:“當時隊伍一進勝業坊,恰好有一群江湖游俠在生事,隨即便有人大喊有亂黨。依屬下之見,那位有心人要么安插了人手在金吾衛,要么命人假扮成金吾衛,而那幫恰好出現的江湖中人,便恰好給了他們一個出手的機會?!?/br> 李諫輕哂一聲,“那些江湖毛賊,真是社稷廯疥,除之不盡,討厭之極。還好裴家世代簪纓,養出來的女兒彪悍過人,連個丫鬟都臨危不亂,不然本王今日還沒拜堂就成鰥夫了?!陛p嘆一聲,按了按眉心又道:“就讓他們斗去吧,這筆帳暫且先記著,來日一起清算?!?/br> 他把醒酒湯擱下,忽然想起什么,“對了,那幫江湖毛賊到底在搞什么鬼?聽說最近滿城在找個什么人,鬧得不可開交?” 寒柏回道:“是,據說風滿樓貼了一張尋人的懸賞令,找一個叫步云夕的女子……” 正說著,冬生在門外探了探腦袋,看到李諫和寒柏在談正事,又把腦袋縮了回去。李諫頭也沒抬,話卻是對冬生說的,“滾進來?!?/br> 冬生應了一聲,貓著腰走到胡床前,李諫斜眼看他,“不是叫你去昭華閣呆著嗎?這么早回來做什么?” 冬生為難地支吾了一下才道:“王爺,乘月姑娘說……今晚要跳。酉時放的話,到了戌正,整個昭華閣已滿座了?!?/br> 李諫的臉色有點難看,“這是鬧的哪一出?”他親自譜的曲子,柳乘月編的舞,起名鵲橋會,說好了只給他一個人看的。 “乘月姑娘說,今兒是七月七,乞巧節,鵲橋會就應該在今晚跳才不枉王爺的一翻心血?!?/br> 李諫揉了揉額頭,甚是無奈,“女人啊,平時再怎么溫柔馴良,一旦爭風吃醋起來,真真是不講道理。我的婚事早就定在今日,她又不是不知,偏在今晚鬧別扭,有意思么?” 寒柏和春暉皆低眉垂眼,只有冬生撓著腦袋道:“殿下不是說過,懂得耍小花招的女人才招人愛嗎?” 李諫抬眸,剮了他一眼,“就你記性好了?” 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