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里換了外套，戴上了帽子和口罩，再坐地鐵去一中。他還特地去超市買了包煙學秦澤的樣去賄賂保安，以前打工留下的假證件也派上了用場。

體育館沒開門，周爻嶼的班級也沒放，一中的學習氛圍一直很緊張。唐辛想到前幾次給周爻嶼添的麻煩，決定還是不要在班門口等，隨便找個音樂樓的空教室背背單詞打發時間。

在期末這個特殊時間段，幾乎沒什么學生會來這里，整棟樓死一般寂靜，唐辛正上著樓，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

唐辛收到了一條微信。

內容很無聊，一個表情包。

發件人是他曾經約過的一個男生——一中的高二學生。唐辛只和這個人約過兩次，不過那也是好幾個月之前的事，現在已經很久沒聯系過了。

唐辛覺得奇怪，猜想是對方不當心點錯，沒怎么在意，把手機塞回口袋，繼續上樓。

這時，身后響起一個聲音：

“真的是你啊，小唐辛?！?/br>
空蕩蕩的走廊里，風聲疊著回音，聽起來顯得格外冰冷和陌生。

唐辛轉過頭，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站在面前的，正是剛剛發微信的人。

對方帶著黑框眼鏡，規規矩矩地穿著校服，渾身上下流露出一副好學生的樣子，只有唐辛知道這個人并沒有看上去那么溫吞好說話。

唐辛勉強擠出一個笑，朝對方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準備離開。

對方卻一個箭步上前，掐住唐辛的手，另一只手揭下他臉上的口罩，順帶在他臉上摸了一把，口氣輕佻：“那么著急干嘛？最近考試壓力有點大，玩玩？”

唐辛搖頭，努力讓自己看上去鎮定自若：“學長，不好意思，我已經不做了?！?/br>
男生聞言沒松手，反倒把口罩隨手丟在地上：

“矯情?！?/br>
唐辛還想說什么，可對方已經沒耐心聽唐辛說話了。他摘下眼鏡，放進上衣口袋，用一種下流又熱切的眼神盯著唐辛。

唐辛在對方眼里看到了一種難以言狀的興奮，那是一種被關在籠中餓了很久的野獸，看到面前活奔亂跳的羊羔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83

唐辛在地上躺了很久，他試了無數次，卻還是沒辦法站起身。

痛，全身都很痛，還很冷，覺得自己就像一具尸體。

唐辛望了很長時間的天花板，他已經很久沒有自己哄自己了，現在幾乎失去了這個能力。

他什么都試過了，求饒沒有用，對方不把唐辛當做平等獨立的人看待，只是他繁重學業間隙用來泄欲的工具罷了。唐辛越是求饒，放軟態度，對方越是興奮，還以為唐辛婊子立牌坊，欲拒還迎。

唐辛也掙扎抵抗過，可是那個人力氣好大，唐辛整個人都被他壓在身下，眼前都是黑壓壓的一片，嘴里被塞入了碩大腥膻的陽具。

“比女人還sao?！睂Ψ绞沁@樣說的。

唐辛在那一剎那想到了周爻嶼，他想到周爻嶼對自己說的，不喜歡就要拒絕。周爻嶼說什么唐辛都會聽，他趁對方有所松懈，口下用力，卻害怕傷害到對方不敢咬得太重，但這個力度也讓那個人痛出了一身冷汗。

唐辛抓住時機，慌張地沖到門邊，卻發現教室的門都被鎖住了，這間音樂教室靠門這邊沒有窗，他根本無路可逃。

唐辛是在絕望的求救中被硬生生拖走的。

對方抓起唐辛的衣領，將他狠狠摜在冰冷堅硬的地上。唐辛被推倒在地，還撞到了尖銳的桌角。他痛得悶哼一聲，整根脊柱都發麻，手腳泄力，散架一般癱倒在地。

面前的學長蹲下身，拍了拍唐辛的臉頰，又用手指掐他下巴，指甲深深扣進rou里，迫使唐辛抬頭。

砰。

重重一拳打在了唐辛臉上。

臉像是沒了知覺，可過了一瞬，疼痛就鋪天蓋地地襲來。

男生紅著眼站起身，腳踩在唐辛臉上，重重地碾。

一邊是堅硬粗糙的地面，另一邊是骯臟鞋底，唐辛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塊抹布，徹底失去了尊嚴。臉上火辣辣，眼前一片黑，鼻腔流出熱乎乎的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忍住不要哭。

……

對方解了氣，清醒后看到躺在地板上奄奄一息的唐辛，終于覺得害怕了。重新戴上眼鏡，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后給唐辛微信轉賬，威脅他不要多嘴后，就急匆匆地離開了教室。

唐辛鼻腔里的血都凝固了，血塊卡在喉嚨里，呼吸都很困難，他用力咳嗽，從嘴里吐出口血。

他想到夜晚模糊的火光，想到那個溫暖的擁抱，想到周爻嶼。

他好想他。

可是唐辛不敢，也不想讓周爻嶼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他害怕周爻嶼會嫌他臟，嫌他沒尊嚴，嫌他懦弱，嫌他不聽話。

他很想光明正大地站在周爻嶼身邊，不用擔心別人的眼光，也不用考慮自己的秘密會被公開，他想擊敗面前的一切阻礙，像電視、書本、漫畫里的主人公那樣變得勇敢，無堅不摧。

可是好難，好難好難。他在學了，他真的在學了，他努力把以前那個懦弱的自己打碎，再一片片拼湊出新的自己，可是沒有人會耐心地等他學會，還沒有來得及重塑，就被現實又一次擊垮。

成長得有點慢，但一定會成長的。

84

電話一直在震，唐辛費了好大的勁才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屏幕碎了，他依稀能看到是周爻嶼打來的電話。唐辛試著張口，卻發現聲音啞得嚇人，鼻音也很重。

他掛掉電話，給周爻嶼回了條微信，說老師臨時留堂，今天恐怕不能來一中了。還加了個小兔子掉眼淚的表情。

他只和周爻嶼說今天會來，但沒說幾點過來，也沒說今天早放學的事。

周爻嶼的電話果然不再打來，微信回了句：“嗯?！?/br>
唐辛有點想哭，但他忍住了。他在心里拼命告訴自己沒事的沒事的，站起來就好了。

唐辛沒有朋友，他不想把事情鬧大，只想先回到自己家把身上的痕跡弄干凈，不要讓周爻嶼發現異樣。

沒事的，站起來就好。他在心里這樣說。

可是他根本站不起來。

他不能找周爻嶼，不能告訴老師，他也沒有其他朋友。

微信里，除了以前的客人、老師、周爻嶼之外，就只有秦澤了。

秦澤。

唐辛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打開了和秦澤的聊天框。

秦澤趕到的時候，唐辛已經有點力氣了，他坐在地板上，背靠著墻，雙目茫然，臉很腫很臟，嘴角還有沒擦干的血跡，衣服凌亂，整個人如同散架一般。

他看到秦澤，眼珠動了動，手里還握著手機。

秦澤難得神情凝重，扶起唐辛。

“要去醫院嗎？”

唐辛的聲音像被劃花的玻璃：

“不用，你能送我回家嗎？不是…不是周爻嶼家?！闭f到周爻嶼，唐辛頓了頓，“你沒告訴他吧？”

“我和阿嶼說臨時有個約會，沒提到你?！?/br>
唐辛這才安心，低下頭，輕輕說：“我真的很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