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

周爻嶼看了他一眼，又喂了他一勺飯。

“好好吃飯?！?/br>
唐辛立刻揉著眼正襟危坐，兩頰鼓鼓，乖乖嚼飯菜。

周爻嶼伸手去摸他肚子，問：“飽了？”

唐辛鼓著臉點頭。

“行李要我幫忙嗎？”

唐辛變得有些緊張：“我自己理就好?！闭f完心虛地掀開被子，拉著行李箱跑到衣帽間，找了個空衣柜，偷偷把情趣內衣塞進去，又在上面鋪滿了正常衣物。小狗很聰明，跟在小主人腳邊蹦跶。

唐辛理完衣柜，坐在地板上陪泡泡玩了一會兒，回到房間發現周爻嶼不在，下樓發現客廳里還亮著幽暗的光。

周爻嶼穿著寬松舒適的灰色家居服，正坐在沙發上看電影，看到唐辛，拍了拍身邊沙發示意他過來。

唐辛抱著泡泡，坐到周爻嶼旁邊。

男生在看科幻片，十幾二十年前的那種，沒有打打殺殺的情節，耳邊時常能聽到吱吱呀呀不連貫的信號，畫面大多數時間都是安靜的船艙和漫無邊際的黑暗宇宙，彌漫著一股陳舊孤獨的味道。

唐辛中途插進來看，也看不太懂，但他還是很認真地盯著屏幕，這是他第一次和周爻嶼坐在一起看電影。

電影里正播放著緩慢悠揚的爵士樂，唐辛用余光偷看身邊的周爻嶼，暗淡發冷的光映在少年臉上，冷漠、空凈又孤獨。周爻嶼像月亮、像孤島、像怎么也抵達不了的宇宙盡頭。

可能是氣氛使然，唐辛恍惚間生出了錯覺：這個世界只有他和周爻嶼兩個人，他們在太空中漫無目的地穿梭，船艙里傳來遙遠星球發出的沙沙的信號，宇宙間空空蕩蕩，所有聲音都被黑暗吸收。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周爻嶼近一點，再近一點。

唐辛也的確這么做了，他湊到周爻嶼面前，主動吻住了對方的唇。

整個世界都變得靜默，只有他們，只剩下他們。

周爻嶼似乎也沒想到唐辛會那么主動，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把他側抱在懷里。

“睡了？”周爻嶼親他臉頰，低聲問。

唐辛搖頭，想了想，怕對方不抱他，又點了點頭。

周爻嶼給唐辛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圈在懷里。唐辛懷里還抱著泡泡，周爻嶼等于抱著一人一狗。

唐辛眼睛吧嗒吧嗒地眨，像在想事情，他忽然問：“你小時候，有沒有聽過國王摘月亮的故事？”

周爻嶼沒說話，似乎在等唐辛開口。

唐辛低頭摸泡泡腦袋上的毛，給周爻嶼講起了他小時候聽過的童話故事。

一個國王想要摘月亮的故事。

很早以前有一個國王，成年累月神魂顛倒地思忖著摘月亮的事，直到有一天終于想出了個主意:讓人筑一座聳入云霄的高塔，從塔頂上摘取月亮。一個木匠給他出了一個主意，讓國王便命令所有的人把自己家里所有的木桶和木粕搬到王宮來，再將全部樹木砍倒，鋸成木墩，再做成桶。然后把所有的木桶都堆成塔，國王一步一步往上爬，一直爬到塔尖上，可還是怎么也夠不著月亮，還短那么一小段。

這個時候，只需要再來一個木桶就能夠著月亮了?？墒窃愀獾氖?，全國各地連一個桶也沒有了，在他整個王國連一小塊木頭也找不到了。

國王發怒了，把木匠叫來，命令他從底下取一個桶出來。木匠根據國王的命令，從這座木桶木箱疊成的塔身下部取出一個桶來。

后來發生了什么事，大家都能想象得出。一聲巨響，木塔倒塌，國王從塔尖上掉到地上，摔得粉身碎骨，連一根頭發絲兒也沒留下。

說到這里，唐辛把小狗放在一邊，轉過身抱住周爻嶼，他小聲說：“我以前覺得，你就像月亮一樣，離我很遠，我只要在地上看著你就好，可我現在變得很貪心，想離你很近很近，又怕自己哪天會掉下去?！?/br>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我這樣，是不是很惡心，特別不像男孩子？”

周爻嶼沒說話，沉默地揉他后頸，像在哄小動物睡覺。

唐辛原本還在后悔自己剛剛亂講話，被這樣抱在懷里揉著揉著，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耳邊酥酥癢癢，像有人在親他，夢里周爻嶼聲音低低的，意外的溫柔。

他說：“不會?！?/br>
的確有這個童話，我小時候看的，現在百度一下還能搜到，神奇。

80

之后唐辛每天都坐周爻嶼的車上下學。

唐辛怕被同學看到他坐私家車上學，每天早上讓司機離學校不遠的十字路口放他下來，和周爻嶼道別，再一個人走去學校。

期末他們班被幾個任課老師折磨得要死要活，放學后常常留堂，唐辛每次看到周爻嶼坐在車里等自己都十分愧疚。

有一天周爻嶼告訴唐辛說最近一中有場比賽，放學后要訓練，讓司機先送唐辛回家，不用等他。

之后唐辛每天都在書房里一邊做功課一邊默默等周爻嶼。周爻嶼也不會回來得太晚，通常都是七八點的樣子，飯也在外面吃過了。周爻嶼似乎不把學業放在心上，沒見過他在家做作業和復習。來書房也是陪唐辛，幫唐辛抽背公式和歷史語文。

唐辛想到自己第一次去一中看周爻嶼比賽，那時候他覺得周爻嶼遙不可及，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再和對方有交集，只想遠遠看男生一眼，這樣就很滿足了。

卻沒想到現在他居然能和周爻嶼天天住在一起，甚至有了親密行為，這感覺就像做夢一樣。

唐辛好奇地問周爻嶼比賽是什么時候，他能不能過去看，對方只說是考試后。唐辛還是偷偷看一中學生的朋友圈才知道的具體日期，那時候他們學校已經放寒假了。

唐辛糾結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去看周爻嶼的比賽，對方沒有邀請自己，想到上次找周爻嶼給對方添了不少麻煩，他最后還是打消了念頭。⑼⑴o0⑷⑶⑸⑻⑺

周爻嶼的訓練很緊張，周末也要去籃球館練習。

唐辛在沙發上抱著泡泡，無聊地翻著一中學生的朋友圈，卻意外地發現有個男生發的照片里出現了周爻嶼和韓泠。體育館里，周爻嶼似乎剛打完球，滿頭大汗。韓泠沒穿校服，穿著白色毛茸茸的外套，看上去軟乎清純，韓泠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很開心的樣子，手里拿著礦泉水和毛巾遞向周爻嶼，周爻嶼也很自然地作出接水的動作。照片原本很普通，但照片上的男生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加上充滿故事性的畫面和女生開心又帶點羞澀的神情，這張照片一下顯得曖昧十足。

拍照者的目的不是為了拍韓泠他們，只是拍別的隊員時正好抓到，但畫質很清晰，即使在角落，唐辛也看得清清楚楚。

唐辛也在心里安慰自己周爻嶼為學校班級爭光，同學之間互相照顧一下很正常。

但還是忍不住翻來覆去看那張照片，照片里對方的表情、動作，就像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很細小的刺。

唐辛想，既然他不能去看周爻嶼比賽，那看對方訓練應該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