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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紅綠燈的時候，唐辛注意到街邊有一條流浪狗。那只狗已經臟得看不清原來的樣子了，眼睛都被長長的毛遮住，脖子后面還禿了一大塊，應該是得了皮膚病，它乖巧地蹲在一家牛rou面店的門口，似乎是期待店主能賞他點吃的

唐辛看那只狗晃了神，連綠燈亮了都沒發覺。

周爻嶼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餓嗎？”

唐辛心不在焉地搖頭。

過馬路后，周爻嶼讓唐辛坐在公園旁邊的長椅上等一等，然后進了一家便利超市，出來時手里拿著飯團和一杯熱可可。

塞到唐辛手里的時候，唐辛還愣了愣，隨即才意識到周爻嶼可能是誤會了。

他捏著飯團，猶豫了好久，才開口說：“我小時候，遇到過一只流浪狗?！?/br>
“那時候爸爸已經不在了，mama白天要上班，爺爺因為爸爸的事，也一直在外面?！碧菩令^垂得低低的，默默撕開包裝袋，“爺爺會給我零錢坐公交車回家，怕我餓，還會多給我一些，讓我在路上買點吃的?！?/br>
周爻嶼摸了摸唐辛的頭,表示自己在聽。

“那天我放學回家，發現小區門口有一只很臟的流浪狗，我很喜歡小狗的，也不怕臟，就想去摸他?！?/br>
“那只小狗很膽小，看到我蹲下來就嚇得跑到一邊了。然后我就跑到小賣部花光了我剩下的零花錢，買了一根火腿腸，心里很著急，害怕它跑走，不過還好，回來的時候它居然還在?！碧菩烈Я艘豢跓狎v騰的飯團，繼續說。

“我就把rou一小塊一小塊丟給它。一開始它害怕我，不敢吃，我就往后退了好幾步，它確定我不會過來才把我扔的rou吃掉。它吃東西很快，幾乎不嚼就咽下去了?！?/br>
周爻嶼拿著可可插上吸管，遞給唐辛。

“火腿腸吃完了之后，我就和它商量，你吃了我買的rou，我們就是好朋友了。我試著靠近它，它不怕我了，尾巴還搖了幾下，我開心地摸它腦袋，它好乖，眼睛好黑好亮，像桂圓核，特別可愛?！碧菩琳f到這里還怕周爻嶼不相信，解釋了下，“雖然臟，但是真的很可愛，眼睛特別好看?！?/br>
周爻嶼幫唐辛攏了攏圍巾：“嗯?！?/br>
“然后我就對它說，我要回家了，爺爺給的錢也花完了，如果明天你還在的話，我就繼續請你吃rou。那時候我家樓下還沒有防盜門，我上樓，它也跟著我一起上了樓。我又跟它說，你不能跟我回家?？伤€是固執地跟著我，它現在不怕我了，眼睛一直盯著我看，看起來很開心，尾巴也搖得很歡?！?/br>
唐辛抿唇：“我一開始就預料到mama不會同意留下它的，但我還是抱著僥幸心理，允許它趴在家門口，希望mama看到它那么乖可以改變主意，或許爺爺回家了還能幫我說服mama?！?/br>
“我在家門口陪了它一會兒，摸它的頭，從冰箱里拿了剩菜喂給它吃，它全都吃完了。然后我就關上門開始做作業了，但滿腦子都是它，不停地跑到門口看看它，它真的好乖，一直趴在地上，一看到我就搖尾巴。我想，它那么可愛，那么乖，mama說不定會改變主意，像我一樣喜歡上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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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辛對著咬了一口的飯團發呆：

“晚上我在房間做作業，忽然聽到門外mama在尖叫，一開門就看到小狗躲在角落里發抖。mama立刻進屋拿掃把趕它，它很害怕，縮成一團不肯動，嚇得嗚嗚叫。mama趕不走它，就拿掃把打它，棍子戳它，我聽到木棍打在骨頭上的聲音，第一次知道狗也會哭，它竄到我身邊蹭我，想要我救它?！?/br>
“我也很害怕，只會求mama不要打它。mama很兇，問是不是我把這只狗帶回家的。我也開始哭，說小狗很乖的，我可以用爺爺給的零花錢養它?？墒?，可是mama指著狗問我，”

唐辛的鼻音一下變得很重：

“問我是不是，是不是要逼死她。mama說，說她很辛苦，很累，她問我為什么還那么不聽話，故意折磨她?！?/br>
唐辛吸了吸鼻子：“小狗…小狗被mama趕走了。我之后，有再遇到過它，我確定是它，我認得它的眼睛，它還是很臟，有一只后腿瘸了，也不認識我了，看到我在看它，就很兇地對我叫，露出牙齒。我不敢靠近，又忍不住看它，它叫著叫著，突然吐了，吐出來的東西黏糊糊的。后來我回家問爺爺，爺爺說它可能是靠吃垃圾活下去的?！?/br>
周爻嶼拿走唐辛手里快被捏爛的飯團，問：“所以不是肚子餓，是在看那只狗？”

唐辛輕輕點頭。

“喜歡？”

唐辛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有點…像小時候的那只?！?/br>
熱乎乎的手抓住了周爻嶼的衣角，眼中的瞳仁在燈光下顯得又黑又亮。

他又開始結巴：“都是…是我，我不好。mama，mama很辛苦，我不應該…不應該再給她添麻煩。小狗、也是，我一開始、就…就不該給它希望，不、不該靠近它，不該喂它吃東西，不該、不該允許它和我回家……”

“然后，我…我就想到，我對你、你來說，是不是，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唐辛說著說著，眼神變得閃爍，又慢慢低下了頭，聲音發悶：

“本來，本來沒關系的，我一個人，能活下去，就可以了，可是，可是你，你加我微信，給我買蛋糕吃，給我錢…還、還陪我去看爺爺。從來沒人…沒人對我這么好，我…”

唐辛說不下去了，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害怕，身體開始發抖。

“等我一下?！?/br>
唐辛有些驚訝地抬頭，發現周爻嶼已經小跑穿過了馬路，過了幾分鐘又很快折返，語氣里帶著罕有的歉意：“狗不見了?！?/br>
唐辛還沒理解周爻嶼那句話的含義，傻愣愣地看著對方朝自己慢慢走來。

周爻嶼蹲在唐辛面前，注視對方，眸色如深泊般靜默幽沉，看不出情緒。

“周六空嗎？”

唐辛點頭。

聽起來不像是商量的語氣：“上午去寵物店?！?/br>
唐辛有些意外，想說自己沒條件也沒空養狗，可周爻嶼下一句話就讓他住了嘴。

他對唐辛說：“下午幫你搬家?！?/br>
語氣仍舊淡淡的：“住我家?！?/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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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辛沒想到第二次來周爻嶼家，是和對方同居。

早上跟著周爻嶼去寵物店，唐辛一眼就看中了只純白的小博美，狗狗三個月大，叫聲又尖又小，一只毛茸茸的白團球球，在大籠子里跳來跳去，很活潑。

唐辛好奇地蹲下身，眼里充滿了好奇和喜歡，小孩一樣。

他把小博美抱在懷里，指尖輕點小狗淡粉色的鼻尖，給它取名叫泡泡。

唐辛的行李很少，就帶了些換洗衣物和書本。原本家里的東西就不多了，當初和爺爺搬進狹小的出租房時，已經扔掉了許多原本家中的東西，小時候畫的畫、珍藏的童話書、爸爸教他做的彩繪陶罐…出租房里放不下這些沒用的東西，唐辛把它們全部裝進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