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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伏。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對瓊犰秋道:“這下怕了?那當初為什么要逃?為什么要害得我被爹懲罰,送到鳥不生蛋的深山里去?!”話還未完,已在瓊犰秋身上重重踏上一腳。瓊犰秋只覺五臟內府都給移了位,氣血翻滾,視線里一陣子漆黑。“說??!”又是一腳,“你那時膽子不是很大嗎?去向我爹告狀??!剛才還敢瞪我?我讓你瞪!讓你瞪!”踏在瓊犰秋胸膛上的力度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來得更加兇猛?!斑@都要怪你!為什么你那時要出現!誰的馬車不撞偏偏撞我的馬車!你死也就算了,還要拉小爺下水。你怎么不趕快去死!”這一腳比之前所有都來得猛烈,瓊犰秋覺得胸口都快給踩得凹陷,喉嚨一腥,差點噴出血來。他長大嘴巴劇烈呼吸,冷空氣嗆進來,讓原本受重創的胸腔受到刺激,宛如千萬根細針同時扎著,他再也忍受不住,劇烈咳嗽起來?;旌现鹊耐倌奶庯w濺,袁天霸嫌惡地退開。袁天霸擦了擦鬢角汗水,吩咐道:“大福,你把他衣服解開,看看上面有無傷口?!?/br>大福依言挪開木板,打開瓊犰秋衣襟,上面除了少許紅印,果然什么痕跡都沒有。袁天霸笑道:“那書果然沒騙我?!鄙锨坝衷诃傖烨镅厶吡艘荒_,厲聲道:“這次就先放過你,要是敢和我爹告狀,哼哼,下次定取你狗命!”對大富大貴使了個眼色:“我們走?!?/br>瓊犰秋凝神細聽,等完全聽不見那三人的腳步聲,才開始挪動身子,靠著墻根一點點爬起來。其間扯動傷口,又惹得好一陣咳嗽,他把手掌移開,一抹艷紅刺入雙眼。“我要去見他?!?/br>他才扶著墻壁一點點向巷外移動,沒挪動幾步,雙膝一軟,徹底昏了過去。等他再醒來時,入眼的是暗灰色的天空,有無數的細點小雨從半空中落了下來。他用力眨了眨眼,覺得好了許多。身子雖然冷得如處在千年寒窟中,卻有一股子力氣。他爬了起來,先搖搖晃晃,等走出一陣,已經不需要扶墻前進。他站穩身子,邁出一步,一步接一步,然后他跑了起來,跑向那個在家等他的人的身邊去。他一口氣跑了一整條大街,跑進三尺巷沒多遠,便見到余從云站在家門口的身影。他剛想沖過去,可所有的力氣一下子都憑空消失了,虛弱得宛如衰老了五十歲。他扶著墻坐了下來,想大聲喊他名字:“云,云!我回來了!小秋,終于回來了!”終于余從云看見了他,視線相接的那一瞬間,他只覺無比幸福,展露出至今最美的笑容。“小秋?”余從云驚恐地望著瓊犰秋。瓊犰秋卻對他報以一笑,突然面色一扭,劇烈咳嗽起來,隨之而來是噴濺而出的鮮血。余從云接住軟軟倒在懷里的瓊犰秋,手掌沾上噴濺出來的血液,溫熱而又滑膩。瓊犰秋抬手抓住余從云的一只手,慢慢地挪到自己的心口,癡了一般地望著他。“感受到我對你的愛嗎?別哭,遇見你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此生最大遺憾便是不能和你白頭偕老了。若有來世,我一定……一定……會……去……找……”余從云怔怔地望著瓊犰秋緩緩閉上雙眼。當歸拉著秦大夫趕到時,余從云正緊緊抱著瓊犰秋哭得不能自己。知道自己來遲了,當歸承受不住,跪在地上抱頭痛哭起來。秦大夫眼眶一紅,疾步上前,拾起瓊犰秋軟在地上的右手開始診脈,顫聲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前些日子還不是好端端的?”余從云哭得什么也聽不進去。他抱緊懷里的摯愛,一股前所未有的怨恨從心底爆發出來:“這世上明明有這么多的惡人,為什么偏偏讓你,讓你這個受了這么多苦的孩子死去。我們才剛開始啊,你也還沒來得及享福,就這樣去了。為什么,為什么!”他淚眼模糊,忽然瞥到瓊犰秋右臂上從衣袖里透出的傷疤以及手腕上的一圈淤青,憤恨道:“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他的錯!”一陣刺骨的朔風刮過,帶起無數飄落的雨點。“少爺,要再來啊~”洪鴇母甩著香巾送袁天霸出門。袁天霸喝了幾斤花酒,興在頭上,若不是擔心父親怪罪,定要留宿至天明。他打了個酒嗝,對鴇母和龜奴擺了擺手,轉身晃晃悠悠往停在街邊的轎子走去,心想:“這些時日我可得好好表現,父親高興了,自然舍不得再把我送進深山里。嘻,到時候想玩多久就能玩多久了。對了,那臭啞巴不知怎樣了?要是沒死,到時還可以多多找他麻煩,也是一大樂趣?!币幻嫦胫幻婧呛切ζ?,他張了張嘴又打了個酒嗝?!班谩媚飪合恪媚飪好馈谩媚飪航裢砀宜?/br>離轎子只十來步,突然有人直直往他這里撞來,他閃避不及正要破口大罵,突覺腹中一涼。余從云一刀扎進袁天霸的下腹,再狠狠□□,鮮血噴涌而出,濺了他一手。袁天霸瞠大眼睛,指著來人,不可置信:“你……你……”不遠處的轎夫看見這一瞬的突變,尖叫起來:“殺人啦!殺人啦!”這一叫,四周突然就哄鬧起來,傳來各種各樣的驚呼、嚷叫、雜亂聲!余從云露出一個慘然的笑容,用力將袁天霸推倒,然后在他的胸口上刺下。袁天霸眼睛睜大極大,抽蓄幾下,便只出氣不進氣,過會兒,直挺挺躺在地上再也不動了。余從云將占滿鮮血的匕首扔在袁天霸的尸首之上,然后魂不守舍地往家中趕去。院里黑漆漆一片,冰涼的雨絲打在草葉上發出沙沙聲響。呀一聲,推開前門,余從云往右首臥室里走去,一路摸搜至床前,摸到一個冰涼的瓦罐。他將之抱起來,裹在懷里,想要用體溫捂熱,可到頭依舊是一團冰冷。凄冷的淚水在黑暗中滑落,余從云喃喃道:“小秋,我來見你了?!?/br>回春堂內當歸小心翼翼端著一碗參湯,敲開余從云的房門。內里空蕩無人,只一張白紙條留在桌上。“師父,從云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