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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看著長大的,十分愛戴,一時間民聲也都挺不是滋味。 宣讀圣旨,雍王離京那日,文武百官都到了。系屬重大,無一人膽敢缺席。 梁帝坐在龍椅中,李勖立于臺下,二皇子,三皇子皆站在宗親隊首,神態越然,已經不想去掩蓋心里?的興奮了。 大理寺卿先是細數了李勖的罪行:大興土木,抗旨不尊,如今再加一條,逼宮不成?。 有許多人疑問,太子逼宮了?何時的事情?梁帝細指一點:“國舅,你來說吧?!?/br> 國舅頂著千金重鼎,一句一句道出時,都不敢看李勖一眼。 說完剛松口氣,見沈摘似笑非笑凝著自己,又?嚇得?趕緊把頭給低下去。 文武百官例行公事地跪了三次,請陛下三思,陛下次次都道:“無需多?想,重愛卿平身?!?/br> 這其中,有多?少人真情,有多?少人假意,豈能辨得?,只是起身后不少老臣都偷偷哭了,用袖子拭目。 人群中央的李勖,昔日的太子卻不露半點傷感,也?沒有失敗者的潦倒。 他筆挺地站在所有人之前,大理寺卿宣讀旨意時,眉頭甚至都還是平的。 陛下道:“此去路遠,你我今生無緣相見,你要時時念及自己的過失,反思悔過,才不枉做一回?大梁子民?!?/br> 李勖朗聲道:“拜別陛下?!?/br> 曾經的父王,今日的陛下,眾人知道,有什么珍貴的東西在這對父子之間徹底消失不見。 “怎么沒人叫我?” 諸臣轉身,梁帝也?是一怔,只見殿外,一蒼衣老人,腳步輕快轉眼間就到了跟前,他黃發垂髫,嬉笑怒罵,宛若嫡仙。 “蒼休……” 蒼休道長縷了縷垂胸的長須,笑道:“正是頻道,今天是個好日子呀?!?/br> “蒼休,別太過分,回?你的宮殿去?!?/br> 李戒不悅,蒼休一貫目中無人,對他這個皇帝也?時而敷衍。 偏他還?是師傅的師傅,礙于喪山權勢,李戒也?拿他無法。多?年來只能養在宮中,任他消極避世。 蒼休不怒反笑:“哦,瞧我這腦子,忘了對你們講,今日是我收徒弟的好日子?!?/br> 說著,朝李勖緩緩走去。 那邊的李勖,感知到什么,本平靜無瀾的面孔突然就有了動容,抬頭看向蒼休,一片赤誠震驚。 蒼休樂呵呵道:“怎么了,你小子不是一直想拜我為師嗎?今日本道就隨你的愿,收了你?!?/br> “還?不叫師傅?” 年不及二十歲的年輕人,擔下父親的責罰,三項大罪,卻擔不下師傅他老人家的一目慈愛。 李勖低頭,雙肩顫抖,而?后重重地跪下,半晌后,嗓音沙啞道:“師傅……” “好,好?!鄙n休笑道,忽而一肅,“我徒李勖,為民,愿逆強權,為民,愿冒生死,為民,愿毀聲譽,為師敬之愛之重之。今日收你入門下,你需時時謹記反思,不忘初心?!?/br> 蒼休內力驚人,輕飄飄開?口,聲音傳遍大殿內外。 李勖鄭重道:“徒兒謹遵師傅教誨?!?/br> 文武百官大氣兒都不敢出,完成?了收徒儀式,蒼休轉身才想起陛下,陛下的臉都氣黑了。 “蒼休,你鬧夠沒有,別妨礙朕,趕緊退下?!?/br> 蒼休點了點他,道:“如今我勖兒是我徒弟了,也?是你的師叔,還?不過來拜見師叔?” “放肆!”李戒終于忍不住,暴喝出聲。 一月的末尾,雍王的車隊離開了京師,去往戎國。曾經的親信黃有德、司馬葳不準隨行,連送一送都被駁回了。 林家因丹書鐵卷而免受連坐,但是林風眠仍然被罰去與李勖一起。換一個角度,她又何嘗不是李戒對李勖的暗暗威脅? 林潮止自請賦閑,陛下恩準,這是三月之后的事,大臣們也?說不準是不是受到林姑娘闖宮的影響。 現如今,林潮止陪林云棲練劍,與祖母說話,也?有偷得浮生閑的錯覺。 林懷柄與林懷芝兩家很少去老太太屋里?走動,避嫌嘛,孟瀾明白。 倒是霍宏,每次提起那天來,既破口大罵,又?忍不住嘖嘖稱奇,最終還?是被林懷柔捂上嘴。 國舅和丞相沈摘將質子的隊伍一直送到十里?長亭。 國舅對沈摘道:“我知你們有許多話說,我就不上去了,回?途等你?!?/br> 沈摘點點頭:“多?謝國舅?!?/br> 他將水囊遞與李勖,李勖坐在簡陋的車中,四下有陌生的侍衛嚴加看管,他接過水,喝了口,拿在手中。 沈摘不是滋味,接過來,也?喝了口。 從某種程度說,李勖是他的伯樂,更是他為官的動力,他沈氏滿門清傲,不求榮華富貴,求得?不過是一位明主,引他走入史冊。 “對不住,我只能幫你這么多??!痹俣?,他的仕途就毀了。 “我懂,昭安,我懂?!?/br> 許久后,李勖道:“昭安,以水敬你?!?/br> 回?京后,國舅與沈摘入宮復命,陛下沉默了一會兒,剛欲說點什么,國舅道:“老臣告退?!?/br> 于是他也?隨著一并出來。 獨自走過承明殿的長廊,路從未這么漫長過。 往前,是一排宦官的住所,曾經那里是皇子與伴讀聽先生講課的地方。 這時候,天光暗了下來,他踱步上橋,將每一座,都踏了一遍,這里?他們從前議事時,曾反反復復踏過無數回。 才一日,不得?不承認,物是人非了。 沈摘搖頭,輕輕嘆了口,想到明日還有早朝,回?去了。 二十四橋明月夜,從此無緣昭山河。 第52章 去途 大雪封山的節氣, 路上行人寥寥無幾,僅有這只由幾十人組成?的車馬隊伍,埋頭?默然前行, 在雪地中留下一行足跡。 “我?說,這怎么越走越冷了?” “北上,當然會冷,且走吧?!?/br> 說話的人是中途才?加入隊伍的向導老?李,沉默寡言, 但通身?經驗不是唬人的,看上去四十歲上下, 可是問過才?知剛剛三十三歲。風沙催人老?。 侍衛無奈點點頭?:“再給我?加塊炭?!?/br> 火伍陪笑道:“解差大人先將就將就吧,此去少說還有一個?月的路程,炭就這些了,咱不是得緊著車里那位?” 見解差臉色不對,補充道,“要?不小人先找兩塊木板,給大人應急?” “滾,我?自己拿?!?/br> 火伍任由解差奪去手里火盆,訕訕地。 看車的侍衛跑至車前,推了個?窗縫, 一只眼望進去:“雍王,有何吩咐?” 少卿, 一只白?凈的手伸出縫隙,淡淡道:“拿這個?去前面的村子里換些炭……” 頓了頓, 又道,“再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