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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在鐘阿寶的面前站著一個渾身淌血的鬼,這只鬼肢體殘破,面目兇狠,這是一只索命的鬼。鐘阿寶在和這只鬼聊天,聊得很高興,他的語句古怪,問的也是些古怪的問題,比如,三途河河岸是否花開,比如做鬼的最近伙食好不好,比如現在是哪一只鬼王當差。他面前的那只索命鬼有的能回答出來,有的回答不出來,鐘阿寶聽見好笑的就笑笑,聽不見好笑的就繼續問。柳生的心里恍惚的看見很久之前鐘池宴跟自己說話的情景,也是這樣,鐘池宴喜歡盤腿坐著,聽見好笑的,就會大笑,聽不見自己感興趣的,就會繼續聽。鐘池宴是喜歡聆聽的,是喜歡聽故事的。他這一刻,似乎就確定眼前這個就是鐘池宴,但是又覺得不可信。他恍恍惚惚的站起來,站到了鐘阿寶的身邊,也跟著坐了下去,認真的聽著鐘阿寶跟著那只索命鬼閑話家常。等到那幾個年輕人吃完了面,嘻嘻哈哈的找黃毛結了帳,不屑的看了柳生和鐘阿寶一眼。有人說:“你看,這兒有一個跟著發瘋的,真是名師出高徒啊,瘋中更有瘋中手?!闭f完,這群人都哈哈的笑了起來。鐘阿寶才不惱,等到那群人出了店門,他才站起來,對著那只索命鬼說:“你去忙你的吧,我也該忙我的了,跟你聊天不錯,我只是不想你把血弄到我的店里,我還得做生意,你現在可以去忙了?!?/br>鐘阿寶說完,就站了起來,拎著他的小酒壺,走到一張桌子前,和黃毛坐在一起,開始嗑瓜子。柳生見那只鬼飄乎乎的出去了。柳生就繼續坐在桌子前吃他的那碗面。下午的時候,人來的更少,只有晚上的時候,這個小面館才稀稀拉拉的來了十幾個人。瘋子阿寶沒事兒干,他和黃毛磕了一下午的瓜子。晚上的時候忙著煮了一會兒面。柳生不走,他們也不催,任柳生這么呆著。面館里到了晚上九點多就沒人了,鐘阿寶拿了一件破白背心穿上了,他打了哈欠,對柳生說:“你該走了,我們該打烊了?!?/br>柳生站起來,他目光堅定,語氣確定:“鐘池宴,你是鐘池宴?!?/br>鐘阿寶抓了抓他的頭發:“我是鐘阿寶,哎哎,我有人證的,黃毛,你過來,告訴他我是鐘阿寶,別讓他認錯人了?!?/br>黃毛在一邊拿著抹布擦桌子,他一邊擦一遍給鐘阿寶做保證:“他是阿寶,咱們阿寶哪有那么有文化的名兒?!?/br>鐘阿寶朝著柳生說:“聽見了沒,我是鐘阿寶?!辩姲毜拿婺空J真,語氣實在,好像是柳生真的認錯了。柳生盯著鐘阿寶的眼睛,看不出真假。柳生迷茫的張嘴:“我覺得你是鐘池宴?!?/br>鐘阿寶把脖子掛的毛巾甩到桌子上,他罵罵咧咧的說:“草,我沒準只是和他長得像,我還和我老子,我爺爺長得像,你倒是沒看見他們,你看見他們還非說他們是那個什么宴,你說我是那個什么宴,你倒是拿出證據來?!?/br>柳生有一點啞了,他沒有證據,除了眼前這人的長相,鐘阿寶的身上沒有一點鐘池宴的氣息。一點一點的也沒有,但是他的行事聲音會那么淡淡的透出鐘池宴的影子。黃毛有點不耐煩他們這么拉拉扯扯了,誰不急著回家,跟老婆孩子熱炕頭。黃毛伸手要把柳生推出去,他的手剛一碰到柳生,一個白色的小腦袋就從柳生的懷里鉆了出來。大白朝著黃毛的手就是一口,咬的黃毛的手立馬就縮了回去,在那兒跳腳:“什么玩意咬的老子,疼死了?!?/br>大白從柳生的懷里跳出來,他瞬間變成了一個人,裸著的人,他朝著鐘阿寶說:“你從哪里來,你到哪里去,你的親人在何方,你活著是為什么,你可曾愛過誰,你可能記得誰,你可能忘記誰,鐘阿寶,你想一想?!?/br>黃毛的一把鼻血就流了出來。王韶普這外表太具有欺騙性了,sao的不得了,美的不得了,他疾馳火燎的朝著后面的小廚房奔過去,一邊走一邊說:“我說好歹穿件衣服,行不行,這不是讓我犯罪嗎,我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秉S毛疾馳火燎的拿了兩件衣裳出來,走出來又愣住了:“不對啊,這大美人哪來的啊?!秉S毛終于后知后覺了,他的尖叫聲要從口腔里出來了。柳生悄無聲息的走到了黃毛的身后,他伸手捂住了黃毛要尖叫的嘴,黃毛嗚嗚的亂叫著,手腳亂蹬。王韶普瞇著一雙艷麗的狐貍眼,他幾乎步步緊逼:“阿寶,你看,任何正常人看見我都是這幅模樣,只有你不一樣,你是不一樣的,你讓我們怎么懷疑你不是鐘池宴?”王韶普的手指向了柳生,他說:“阿寶,他殺了一個人叫做鐘池宴,他痛恨著自己,他在漫長的歲月還要活下去,那么死去的鐘池宴對他是一個折磨,活生生的永無盡頭的折磨,他將永遠無法從這個噩夢里醒來,始終記得他殺了鐘池宴,他想要知道鐘池宴過得好不好,他想知道鐘池宴是不是還活著,想知道鐘池宴是不是恨他,想知道鐘池宴是不是還記得他,你不能不記得他,你不記得他,還不如殺了他?!?/br>柳生的淚珠有了掉了來。一個不記得,簡直就是判了柳生無期徒刑,終身監禁,比起不記得,柳生更愿意鐘池宴恨他。瘋子阿寶根本就沒理會王韶普的長篇大論,他似乎又發現什么好玩的東西,伸出一根手指正在角落里嗚嗚的叫著逗著什么玩。王韶普的腦門上都要蹦青筋了,他看見墻角立著一只新死的小貓咪的亡靈。小貓咪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瘋子阿寶的手指,就穿越面館的墻跑了。鐘阿寶站起來,他對柳生說:“你放開他?!比缓笏謱S毛說:“他放開你,你先別叫,你的叫聲簡直是太難聽了?!秉S毛點了點頭,柳生這才松開了手。鐘阿寶才不急,他把柳生和王韶普晾到一邊,開始擦起了桌子,一張一張的擦得干干凈,檢查了門窗,關了燈,拉下了卷閘門,上了鎖。黃毛等著給鐘阿寶漲士氣,一直撐著不走,現在打了樣,關了門,鐘阿寶對著黃毛說“你走吧,我沒事?!?/br>黃毛這才猶猶豫豫的騎著一輛黃色的小電摩走了。瘋子阿寶拎著一袋子垃圾,也跟柳生和大白說話,徑自的朝前走。柳生跟在鐘阿寶的身后,大白穿著黃毛從后廚淘騰出來的那兩件衣裳,跟在柳生的身后。大白小聲的朝著柳生嘀咕:“要是認錯了怎么辦,我都那么說了,這孫子一點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