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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病房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他走進去,看到沈甫靠著床頭坐著,面頰凹陷,神色憔悴,但神色很平靜。凌靖掃了一圈空蕩蕩的病房,皺起眉問。“他呢?”“去洗草莓了?!?/br>沈甫回答完后看向他,深邃的輪廓因為形銷骨立而愈加明顯,深邃的眼眸凝視著他,溫和的說。“晚上你送他回軍隊吧?!?/br>“回軍隊?”凌靖眉心一跳,沒想到他真的只見了李飛舟一面就要把人送走,不贊同道。“他現在失憶了怎么回軍隊?而且他知道你生病了,這種時候怎么可能會走?”沈甫依舊神色平和的說。“我沒想到他真的只記得我了,但現在這并不是一件好事,我快死了,他記得我只會白白傷心?!?/br>頓了頓,他瞥了緊閉的門口一眼,然后聲音低了許多。“我騙他說病會好的,他也答應了回軍隊。小靖,之后的事,你不用再管了?!?/br>凌靖沉默的聽著,似乎是想要出聲反駁,但又沒有一個合適的立場來勸他改變心意,忍了忍后還是毫不客氣的說。“他現在只記得你,你見了他一面倒是滿足心愿,那他下次過來看到的是你的尸體,又該怎么辦?”毫不避諱,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話讓沈甫不禁看向了他,卻也沒生氣。他默然片刻后咳嗽了兩聲,臉上浮出了一絲苦笑,喃喃的說。“是我太自私...我曾經很想回到過去,回到他還沒有遇到那么多人的時候,還只是我的小貓的時候,我發誓會好好對他,不會再讓他害怕我,厭惡我,逃離我??墒瞧谶@種時候他失憶了,我倒寧愿他永遠恨著我,不要再為我哭?!?/br>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是再強大的人都無法改變的宿命,沈甫還不到四十,正是最風華正茂的時候,可因為遺傳病,他也不得不直面死亡。凌靖的胸口仿佛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了似的,他感到很煩躁,又沒有緣由。平心而論他和沈甫的關系沒有熟稔到希望他繼續活下去這種程度,能從遙遠的海上趕回來并留下來照顧他就已經是凌靖做出的最溫情的事情了。但李飛舟在昏沉間喊著“先生”的樣子不斷在他腦海里浮現,他現在由衷的不想讓沈甫死,或許只是因為不想看到現在的李飛舟唯一依賴并相信的人死去。凌靖又想抽煙了,他夾著煙往病房外面大步走,到了門口時驀然停住了腳步,莫名其妙的問。“小叔,你的病真的不能治了嗎?”身后半晌都沒有回答。凌靖的眉頭擰得更緊,推門出去了。作者的話:正面描寫先生和小船見面的話太直觀,所以這章我從另外的角度來寫了可以自己想象一下小船會不會哭哭的撲到先生的懷里呢?第59章他在走廊上佇立了片刻后還沒等到李飛舟回來,于是問了路,朝盥洗室走了過去。這一層住的多是有錢人,豪華的單人病房里也有洗漱間,但沈甫似乎是專門等著他回來單獨說話的,所以將李飛舟支了出去。盥洗室在這一層的盡頭,安安靜靜的,很少有人過來。凌靖正疑心李飛舟是不是已經不在這里了,轉過彎看到他在水龍頭前怔怔的立著,懷里抱著洗好的草莓盒,頭微微垂著,正出神的想著什么。鐵灰色的盥洗室也散發著消毒水的氣味,李飛舟的面容像是被水龍頭沖掉了血色,蒼白如紙,就這樣長久而沉默的立著。凌靖看了他一會兒,走了過去,貌似無意的問。“怎么洗了這么久?”李飛舟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后又低頭看著懷里的草莓盒,如夢初醒的朝他走近了,低聲說。“已經洗好了?!?/br>他的手還是濕潤的,手背與指節上覆著一層水亮,應該是被水龍頭沖了太久,看起來泛著冷白的色調,碩大飽滿的艷紅色草莓便陡然刺眼了起來。凌靖接過來草莓盒,指腹碰到他的皮膚,果然一片冰涼。他微微張開嘴,正要說什么時,李飛舟忽然出聲,很小聲的問。“先生會死嗎?”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沒抬頭,似乎不敢看凌靖的神色,垂下的眼睫微微顫抖著,恍惚間似乎閃過了一絲水光。凌靖斟酌了一下,回答說。“沒有人可以永遠活下去?!?/br>看似安慰的模糊話語并沒有回答李飛舟的問題,于是他抿了抿唇,沒有再執著于這個問題,而是抬起眼看著他,漆黑的眼眸顯得很清澈。“先生說我可以相信你,是嗎?”“是,你可以相信我?!?/br>凌靖這次回答的很快,也很坦蕩。他沒必要害李飛舟,沒有理由也沒有目的。盡管那時李飛舟曾經讓他感受到了一絲被愚弄的惱怒,但是他很快就釋然了,本來他們之間就是交換的利益關系,不需要摻雜進去任何私人感情。現在也是這樣,他幫助李飛舟只是因為沈甫的遺愿。之前沈甫曾拜托他繼續照顧李飛舟,說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凌靖很清楚,因為沈甫知道自己曾經和李飛舟有過一年多的糾纏,但最后凌靖拒絕了。所以沈甫退而求其次,如今只是托他將李飛舟送回軍隊,這對于凌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聽到他的回答后李飛舟依舊一動不動的凝視著他,這樣認真的神色看起來有些天真,凌靖忽然有點不自在,又舍不得避開。沒過幾秒,李飛舟又緊接著問。“凌靖,我們是不是認識——我指的是,在我失憶之前?!?/br>凌靖的眉心一跳,立刻問。“你想起來什么了?”李飛舟遲疑了幾秒,臉上逐漸浮出了悵茫的神色,然后如同做夢般的,用不確定的語氣小聲說。“沒有想起來,只是你身上的煙味,很熟悉?!?/br>凌靖有煙癮,并且常年抽一個牌子的煙,濃烈的煙草味已經融進了他的骨血里似的,令人隔著很遠的距離就能知道是他。這仿佛是他的標志,那時李飛舟跟著他天天待在一起也都快染上了一些味道。心臟停滯了一瞬后開始劇烈的跳動了起來,但凌靖的聲音依然很穩,冷靜的問。“什么時候覺得熟悉的?”“醒來之后?!?/br>準確的來說是在葉望的家里度過那混沌凌亂的一晚時,貼在耳邊癡纏的氣音就已經讓李飛舟隱隱覺得熟悉了。而發燒醒來后看到凌靖時,他也察覺到了自己并沒有像對其他陌生人一樣那樣戒備,仿佛他們之間很熟悉了。只不過今天他只顧著沈甫,現在才慢慢回想起來見到凌靖時的異樣。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