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活了大半輩子，我經歷過的，我見過的，遠比你們多得多。你們一直在說一輩子，可一輩子有多長呢啊，不到那個時候誰也說不準！現在的你們靠著一時的熱情你儂我儂、如膠似漆，可感情這東西總有被時間消磨干凈的那一天??！等走過了最初的轟轟烈烈，你們還能保證在終日的柴米油鹽生活瑣碎中依舊感情如初么？等到那了時候，你們再想后悔來得及么？！”

“阿姨，我——”

苗露宇剛想反駁，就被沈mama一擺手，直接把話堵了回去。

“若是普通人家，還能有個孩子作維系，可你們兩個大男人能有什么？或許對你來說這無所謂，畢竟你各方面條件都足夠優秀，恐怕天生就是個玩主，早游戲人間慣了?？晌壹疑虺讲灰粯影?！他也就是個條件不錯的普通人，現在把最年輕、最美好的時光全都交待給了你，等到時候你倆一拍兩散，他還剩下什么？再想找個好姑娘安穩過日子，還能有幾個愿意跟他的？！”

干張了張嘴，苗露宇竟然發現自己無力反駁了。他不是沒想過這些反對的理由，可當牙尖齒利的沈mama把它們掰開來擺在眼前，他卻發現不論怎樣的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不論何種的發誓、保證都那么不堪一擊。

對方想要一個長長久久的保障，可他們偏偏拿不出。他們的關系不會受法律的約束，也同樣得不到法律的庇佑，更不會有血脈這條紐帶。什么交纏的靈魂、熾烈的愛情，對于一個憂心兒子未來的母親來說屁都不是！

“阿姨，其實，我和沈辰也可以撫養孩子……”深吸了口氣，苗露宇低垂著眼角，努力尋回自己的節奏，“等過兩年歲數夠了我們就可以辦領養，如果您想讓沈家留下血脈，那我愿意給沈辰找代孕，我不會介意這孩子體內流的是誰的血。就算沒有血緣關系，可共同生活的記憶也同樣可以形成維系家庭的紐帶?！蔽揖褪穷I養的，這話苗露宇本想說，想了一下又咽下了。

“哼，領養？代孕？”沈mama冷哼了一下，睨著苗露宇就像在看一個無知的小孩。

“你們想的倒是挺美，可你們考慮過那個孩子的感受么？當他意識到別人都有父母，而自己卻只有兩個爸爸的時候他會怎么想？你們難道忍心讓一個孩子從那么小年紀就開始承受他人的冷眼嘲笑歧視排擠么？我可不想抱個孫子還有什么心理問題！”

面對著咄咄逼人的沈mama，苗露宇終于也耗盡了耐性。他知道對方說的都在理，因為他根本無從反駁?？梢舱沁@些道理讓他心亂如麻，一次次陷入被動，再繼續下去他怕自己真的會輸得丟盔卸甲。

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苗露宇眼波暗動，緊緊盯著丈母娘，其中仿似有什么濃稠的東西四處流走。

“阿姨，您也說了，一輩子這東西不到最后，誰也說不準，可您現在還不是先入為主就認定了我們走不下去，總有燈枯油盡的那一天？！”掃了一眼一時怔愣的沈mama，苗露宇嘲諷地一笑，“就算是男女之間，如果淪落到要靠子女才能維持住這個家庭的地步，您不覺得也同樣可悲么？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卻兩看相厭、形同陌路，難道，這樣的生活就是您希望沈辰擁有的？”

沈mama被問的一哽，緊抿著唇角瞪視著苗露宇，半晌，眼睛一橫，蠻橫道：“今天你說什么都沒用，我老太太就把話撂這了，你倆在一起——不行！”

眉心緊蹙，苗露宇抬頭看著沈mama，也同樣抿緊了唇角，眼中的波動凝成暗沉的冰霜，不斷釋放著寒意。

“對不起阿姨，我也早就跟您說過了，我死也不會放開沈辰！”

“你這人！”

沈mama氣急敗壞地指著人，胸膛劇烈起伏著，驀然發現兩人繞了半天居然又重新回到了起點。都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這人怎么還這么不知羞恥？！難道還真是個天地不怕的主兒？！

眉頭一動，沈mama突然想到了當初陌生人發給自己茶樓地址時下面附帶的幾句話，冷眼再次打量了一番苗露宇，忽然沉聲問道：“聽說，你父母都不在了？”

身子一抖，苗露宇抬眼看向沈mama，神色中卻驀然多了一些警惕，甚至都沒有去糾正對方的說法……

自從接了苗露宇的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之后，沈辰總覺得心里一直惴惴不安，而當他實在放心不下，回撥電話準備詳細詢問時，卻被破天荒地拒接了。

即便后來給陳成打了電話被告知一切正常，可是一整天下來，沈辰仍像條煎鍋里的秋刀魚，怎么蹦跶都燒得慌。往日半天時間就能輕松翻譯一篇文件，這回整整花了一天，才磕磕絆絆地完成了一小段。

這邊苗露宇的電話一直接不通，那邊他卻又意外收到了沈mama的緊急來電。

“腰摔傷了？！怎么弄的？！”

“嚴重不？情況怎么樣！”

“下樓梯怎么不小心點！”

“現在在哪兒？醫院？！”

“誰在說話？哦，電視！”

“媽你別急，我馬上回去！”……

給苗露宇發了條短信，沈辰就心急火燎地訂了第二日最早的那一班飛機上僅存的一個頭等艙。

可在胡亂收拾簡單隨行物品的時候，沒有收到任何回信的沈辰又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給苗露宇打起了電話。在一次又一次的拒接之后，對方終于……關機了。

“特么的，到底怎么回事！”

已經火急上房的沈辰氣憤得一腳踹在了沙發上。

夜里十點，沈辰死死盯著墻上的掛鐘第五次撥通了陳成的電話。

不對！這一切都太不正常！

換做平日，只要六點半之前不能到家，苗露宇一定會提前通知自己，就是晚一分鐘那神經病都要算。至于手機沒電——呵，揚言為了能被自家“媳婦”隨叫隨到而常年揣著個一萬毫安移動電源的人又能有幾個？可今天……

“苗露宇在哪兒？”沈辰低啞的聲音像把懸在頭上的鍘刀，不禁讓另一端的陳成脖子后面冒起了白毛汗。

“哎？我也不……”

“別特么廢話，我問他在哪兒！”暴躁的聲音顯示著沈辰的耐心被徹底消耗干凈。

片刻的沉默之后，陳成報出了一個地址。

看著頭頂閃耀奪目的金字招牌，沈辰緊攥著指甲掐進了掌心。

他知道這個地方，不是因為這里是S城數一數二的娛樂場所，不是因為陳成也參股其中，也不是因為它的燈紅酒綠、聲色犬馬、頂級服務、一流作陪。只是因為，這里曾經是過去的苗露宇終日沉淪混跡之所。

然而，沈辰一直以為自己不會有機會來這里瞻仰某人的過去。

沒有理會大廳服務生的詢問，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