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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從下頜跌落。“我在他身邊的時候,你還沒長毛呢。你別押錯寶了,我可不是那些圍著他鶯鶯燕燕的小鴨子……如果不是我一時心急……”說到這里,男孩捏著酒杯,指節發白,神色開始變得有些頹然,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幾下,苦澀地搖了搖頭,咧著嘴自言自語,“我根本就不想他把我當什么狗屁弟弟看?!?/br>雙手交握坐在原位,沈辰默不作聲盯對方,半晌,才緩緩地開了口。“我只想知道,他家里究竟發生了什么?”渾身一凜,小海警惕地瞪視了過去。“你聽說過什么了?”沈辰低頭垂下眼簾,算是默認。“啪”的一聲,對方手里酒杯被拍到了桌子上,直接從腳部斷成了兩截,嘲諷地扯起了嘴角。“你信了?”“沒有?!?/br>沈辰低聲爭辯。“不信你問我干什么?”“我……”“呵,”不知是因為剛才的酒勁上來了,還是因為情緒激動,男孩滿臉漲得通紅,“既然你問我,那我就告訴你,不管你從哪兒得到的消息,都是真的!就是他恩將仇報,把養母義兄雙雙送進了監獄!就是他見利忘義,把養父遺產中唯一的房子納入了自己名下!就是他花著出賣親人得到的錢財,天天混跡在聲色犬馬的場所自我享樂……這些,你都滿意了么?”“你說什么?!他養父,怎么了?”成堆的話語從耳邊滑過,卻只有這一句勾住了沈辰的神經,愕然地抬起頭來,他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小海的話——苗露宇不是曾經親口說過,他父親現在常年駐守在堤壩上么……cao!一拍門腦門,他終于反應了過來。“98年帶兵抗洪,被水卷走了,就再也沒回來?!背榱顺楸亲?,小海別過臉去,語氣里帶著說不出的哀傷。那一年,苗露宇的天,塌了。許多年以前,在邊境線的另一端,發生過一場現已正逐漸被人們所淡忘的戰爭。然而,卻也正是這場慘烈的戰爭,讓年輕的共和國幾十年再無戰事。那一年,男人18歲。新兵訓練還沒來得及完成,他就帶著一絲迷惘和一腔熱忱,為了心中的家與國,扛著槍跟隨著戰友們一起,踏上了那個他們前所未知的地界。戰爭永遠不可能像鮮花一樣美好,不論是自由還是人道,再冠冕的借口也無法讓一片廢墟瓦礫殘垣斷壁變成樂園。那里有的,從來只有血與火,成與敗,生存或者死亡。只是,當面前那群姓著另一個姓的人們,吃著你的糧、住著你的房、罵著你的娘,還扛著你的槍,就連老幼婦孺都雙手沾滿你的同胞的鮮血的時候……他們別無選擇,只會本能地舍棄“人性”這兩個字,化身修羅,踏進這片地獄。抱著一直對自己照顧有加,如今卻已經炸成了兩截的班長,他拿起槍,心中卻堅定地告訴自己活下去,活著把戰友帶回去。沒有淚水,干涸的早已充血的眼中余下的只有仇恨和對生的渴望。戰爭結束了。一個班,最后活下來的,只剩兩人?;钪娜?,重新回到了自己所愛的土地,而逝去的生命,卻永遠留在了那片異鄉。重打精神,男人和另一個同伴四處尋訪,開始替那些逝去的戰友完成未完的心愿。一支筆、一個本子甚至是一塊布料,可能都會成為他們家人們最后的念想。那個偏僻的小山村,是班長心心念念的地方。只是,他一直掛念著的年邁的母親已經離開了人世,而那個常常被他一臉幸福的憶起、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卻也已不知了去向。幾年過去了,當二人都已走上了不同的仕途,各自組建了幸福的家庭,有了妻兒,偶然的機會,他們重新尋到了那個女子的下落。得知了二人的來歷,即將嫁做他人婦的女子低垂著眉眼,猶豫了一下,從屋子里抱出一個兩歲左右的男孩,塞到了他們懷里,便什么都沒說,重新緊鎖了大門。鬼也能猜出來這個在人死后幾年了才出生的“遺腹子”究竟是怎么回事,面對著這個孩子,親如兄弟的兩人第一次產生了分歧。對著孩子充滿膽怯的一雙眼睛和身上的斑斑傷痕,男人的心軟了。那是在戰場上從來不曾有過的安心和柔軟。蹲下身,男人手掌溫柔地撫摸這孩子柔軟的頭發,抬起頭堅定地看向同伴。“你說的不對,他不是野孩子,既然遇到,那就是班長在天有靈,希望我們把他留下,就是上天賜與的禮物,不論他的母親究竟發生了什么?!?/br>“孩子還小,還什么都不懂,或許他受過傷害,或許會留下陰影,但是我會教他堅強,我會慢慢讓他明白,只要有陽光雨露,就是再小的草木,也能茁壯成長?!?/br>說完,男人扳過孩子的稚嫩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鄭重說道:“從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孩子?!?/br>不顧同伴的勸阻,男人把孩子領回了家,并說服了家人,又通過自己的關系辦理了領養手續。借用了班長姓氏中的一個字,他給孩子起名——苗露宇。男人說,孩子是班長在天有靈托付給他的。然而,在幼小的苗露宇眼中,卻是——從遇見的那一天起,男人便撐起了他的天空。直到,那一場席卷了大半個中國的洪災無情地襲來。“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但是,他絕對不會做對不起他父親的事?!?/br>小海昂著頭,挑釁地直視著沈辰。梗在心間的一個結倏而打開了,像是清風吹過,沈辰的心一下子安了下來。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就是這么一句話。比起那些說的天花亂墜的猜忌、質疑,他心甘情愿地選擇相信空口無憑的這一句話。斜睨著放松下來甚至微微勾起了嘴角的沈辰,小海卻無論如何都開心不起來,反而一股怒火從心底燒了起來。似乎終于找到了一個發泄的破口,再也壓抑不住積壓了許久的不滿和怒氣,一股腦地想要全部傾瀉出來。“你跑過來找我,就是質問他是不是背信棄義?!他對你那么好,你就是這么信任他的?!如果我點個頭,你就立馬轉身而去了吧。既然那樣,你還不如早點滾,免得到時候讓他更寒心。我是被他救出來的,不論發生什么我都不會離開。但是你……”似乎是因為氣憤,男孩哽了一下,胸膛劇烈起伏,重新組織著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