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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蘸筆,他一直覺著自家這小豆包就是個福星,自從進了家門兒之后不論干什么都順順當當的。胡云澤的心臟病幾年里就犯過一次,此后這病就平平穩穩的,他自己擱家門口開了家小雜貨鋪,等南書娥退休了之后兩口也算有了個事兒干。南方幾年之后愣是從個小民警的位置跳上了派出所所長的位置,可擱老爺子眼里看著還是那個屁大點兒啥都不懂上班只會插科打諢的混蛋孫子。梁子去了公/安那兒,秦聰自個兒擱辦公室插科打諢都沒個人陪著,干脆辭職創業去了,其實說是這么說,誰還不知道秦老板背后就是南方??上г偻盍司屯诓怀鰜砹?,其實南方那頭還牽著南睿賢,再往后頭是即將退休的教育局局長南懷玉,還有商場里頭以膽小謹慎出了名的南懷金。不過誰都知道長江后浪推前浪的道理,比如盛岷,目前就這頭牽著南懷金,那頭套著南方,同時和兩頭都有關系,管他們是一家的還是對立的,總之麻煩不到他頭上來。其實南老爺子還真沒看錯,擱家人面前南方始終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包括一年多前胡云澤犯病,就是被南方給氣的,原因是不管怎么說怎么勸,這孩子就是不找對象。好容易安排人姑娘和他見個面,結果晚上人姑娘是哭著回的家。豆包這個春天剛滿十一歲,當然這是戶口本上的年紀,實際小孩兒才剛十歲過半,豆包他們小學這一屆是教改之前最后一屆五年制,也就是說,過了這個暑假,豆包剛好上初中。從今兒個早上開始小孩兒就把自家爸爸搖的點頭晃腦渾身亂顫,豆包很少這么執著的撒嬌,一邊兒小小聲喊爸爸一邊兒扯著南方袖口亂搖,小臉上一片嚴肅,眼角卻是紅的,帶著些微委委屈屈的水氣,有點兒像是早春初開的桃花。南方也愁的很,膺城的初中大多是寄宿制,少有幾所非寄宿制的學校升學率又奇差無比,口碑也不好,南方打死也不會讓自家小孩兒上這種學校,可他又舍不得,萬一那些寄宿學校給小孩兒往校門里一關,那成天想孩子急的裝耳撓腮的肯定不止他自己,南老爺子可能會比他稍微會裝淡定一些,可再淡定那也是裝的。何況初中之后還有高中,高中之后還有大學,大學之后……南方不敢想,索性一咬牙,讓自家小孩兒住校去吧,他和老頭都得早點兒適應。今兒個豆包糾纏南方從一大清早糾纏到現在,就是為了豆包上寄宿學校是否走讀的事兒。雖然南方還沒松口,但是連秦聰都看出來了,兒子已經完全出于上風,也就是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比如現在,豆包中午吃飯時候少喝了半碗湯,南方就趕緊改口,他同意了,讓小孩兒走讀。關于走讀生,就是寄宿學校里不住校的一批學生,家長提交各種證明給自己小孩兒辦張走讀證,就能每天得到學校大門口保衛科的放行權。南方給豆包選的這學校是南山一中的初中部,離高中本部不遠,可離家挺遠,而且寄宿制學校為了高中升學率都有夜自習,南方自然是樂意每天去接送自家小孩兒的,可是實際情況不怎么允許,升官的壞處言盡于此。南方覺著豆包自己踏著自行車來來往往不安全,而且據說到了初三晚上要上課上到十點,別說路上車水馬龍,就是半夜回來沒什么人,也足以讓在某方面變得愈發婆媽的爸爸心驚膽戰。所以說他不讓豆包走讀,其實是最好的決定,可是翻轉過來想,連秦聰都看的通透,南方和南老爺子爺孫倆有多舍不得豆包去住校。豆包也不樂意去住校,南方這么一松口,兩方其實也算是皆大歡喜。小孩兒微微笑起來,說了聲:“謝謝爸爸?!蹦切B坐一邊兒的秦聰都被晃了一下子。少年人的五官漸漸拉開,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都是清淡而溫順的,偶爾遵循習慣抿起嘴角,又帶著分稚嫩的固執和倔強,和豆包的性格一樣,看起來溫順至極,可實際上誰都知道南家人寵孩子,像南家老爺子和南方這號的從小寵著慣著出來的小孩兒,饒是豆包本身性格再好,柔順里頭也愣是養出來一份懶懶的固執和倔強。尤其是在南方面前,那點兒驕縱就跟發酵了似的,慢慢兒的從最深處散發出來。南方坐下來掐了把兒子的小臉,還苦于自家小孩兒的安全問題,其實這事兒豆包早就打算好了,其實要是南方再交一份材料或者證明的話,他連夜自習都不用上。不過這話還得過兩天再說,南方這時候剛答應豆包走讀,得寸進尺的話還是稍微有一點點麻煩,雖然這一點點麻煩對豆包來說還算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其實所有升學的暑假對于學生來說都算是難得,畢竟沒有家庭作業更沒有課業負擔,南方思量著什么時候能請個假帶著小孩兒到處去玩兒,才不讓這一整個暑假白白溜過去。晚上睡覺的時候外頭打了幾個悶雷,空氣黏住了似的流通不便,南方起身關了窗戶把空調打開,又跑去隔壁豆包的房間瞅了眼兒子,豆包長大一點兒之后南方就給他收拾出了一間自己的屋子,畢竟小孩兒越來越大了,父子倆老擠在一張床上也不很正常。南方給小孩兒也把窗戶關上之后看豆包睡的挺香,自己也回屋拱進被窩里繼續糾結。先糾結暑假帶著小孩兒去哪兒玩兒好,又糾結開學了上下學路上的安全問題怎么辦,整個糾結過程里還彌漫著淡淡的憂傷,因為明早頭頂上的幾個長輩又給他安排了個姑娘見面。南方剛翻了個身,被子被人一掀漏進來些因為開著空調而稍微有些低冷的空氣,隨即被窩里滾進來個涼涼滑滑的身體。南方睡覺還是不愛穿衣服,就穿了條褲衩,而且開著空調的時候總習慣調低溫度,然后捂上一張被子,他覺著這樣在被窩里蹭起來比較舒服。小孩兒上頭也就穿了件小背心,下頭是個卡通的小褲衩,光著兩條白生生筆直的腿。“爸爸?!倍拱诒桓C里拱了一下,腦袋從南方脖子旁邊兒鉆出來,冰涼的腳丫子一翹,放在南方的肚皮上,隨即被南方一把握住。“你又沒穿鞋跑過來的?”南方一只手在被窩里并排捏著小孩兒的兩只腳脖,懲罰似的在腳心搔了一下,不出所料的感覺小孩兒軟滑的身子在被窩里扭彈了半天。“嗯,忘了?!倍拱戳斯茨_趾頭,整個腳掌收緊,貼在南方手心里慢慢暖和起來。其實豆包不怕打雷,這種天氣鉆南方被窩實際上是一種習慣。剛開始分床睡的時候南方總是不放心,一到下雨打雷的時候就怕小孩兒睡不好,于是就把小孩兒喊過來一起睡,豆包也沒解釋,慢慢兒的這就養成了習慣。“素描畫到人體頭像了?!倍拱]著眼睛,兩條腿還搭在南方肚子上,說話帶著點兒慵懶的鼻音。“嗯,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