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你，”鄒瞬又說道，“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不是還挺開心的？”

“嘶——”方默一勺挖太大，被冰得瞇起了眼，說話漏風，“怎么突然問這個啊?！?/br>
鄒瞬還是沖他笑：“應該是挺開心的吧?！?/br>
方默皺著臉仰著頭對著空氣吸氣又呼氣，想讓嘴里的大塊冰激凌能融化得更快一些，沒空回答。

但他心里卻把這個問題來回滾了好幾遍。

最初的時候確實是很開心的。在學校里意外與許熙然相遇時，他幾乎被巨大的驚喜感沖昏頭腦。之后點點滴滴的相處，也帶給他許多許多雀躍和美好。但最近，卻又總是會覺得難受。

煩他太過遲鈍，還怕自己永遠都得不到想要的。

總結起來，大概是百分之八十的暗自歡喜，和剩下那一些些的患得患失。

“真好，”鄒瞬嘴角依舊揚著，視線落在面前半融化的冰激凌上，“我也想再找找這種開心的感覺?！?/br>
方默終于把那口冰激凌捂熱咽了下去：“那找啊。你還怕沒人喜歡你??？”

鄒瞬突然來了興致。他半趴在桌上看著方默，壓低了聲音，說道：“哎我和你說。我前些天晚上登了一下小藍，發現有個前陣子加過好友的人最近一直在給我留言打招呼。我就和他聊了一會兒?！?/br>
小藍就是當初他們倆結識的交友軟件?？磥磬u瞬也有念頭想讓自己趕緊從這段令人絕望的單戀中盡快走出來。

“感覺還不錯？”

“說不上來，”鄒瞬說，“反正我現在空窗嘛，隨便聊聊。那人也在我們學校，定位還挺近的?！?/br>
“那挺好啊，離得近見面也方便，”方默積極響應，“都聊了些什么？”

“全是廢話，”鄒瞬認真回憶了一會兒，“這人說起話來給人的感覺很客套，還有點老成……或者說有點端著吧？挺有眼力價的，不煩人?！?/br>
有過上一位直男做參考，方默覺得鄒瞬恐怕就是喜歡相對成熟的類型，于是愈發感興趣：“長什么樣？我看看?！?/br>
鄒瞬立刻拿起手機擺弄了一會兒后遞到了鄒瞬面前：“喏。老實說看不太清，身材倒是很不錯?！?/br>
屏幕上顯示的是用戶相冊。那人沒放過正臉照片，極少數幾張都是光線不佳的側面或半側面，乍一看還過得去。倒是有幾張在健身房不露臉的自拍，非常吸引人的眼球。

這軟件上熱衷曬rou體的人很多，有些肌rou過于發達看得人腦仁疼，有些瘦猴似的淡而無味，也有體格恰到好處的但肌rou形狀不夠優美。這個人倒是各方面都顯得不過不失，有幾分撩人。

“有點意思，”方默感嘆，“至少這個腹肌看著很可以?！?/br>
“不過估計長得不咋地，”鄒瞬撇了撇嘴，“不然為什么不露臉？”

“也許是因為不希望被學校里的人認出來？”方默說。

“他也是這么說的，”鄒瞬收回了手機，“但我私下問他要照片他還是不肯給，那就很奇怪了吧？他明明都看到我的長相了啊?！?/br>
“那估計就是真的比較一般了，”方默說，“不過呢……我以為你不是很計較外表的那種人？”

鄒瞬淺淺地瞪了他一眼：“你的意思就是那誰不好看唄?！?/br>
他指的應該是那個令他傷透了心的直男。

“他倒也不難看，就是……”方默想了想措辭，“覺得你配得上更好的?！?/br>
鄒瞬沉默了一會兒，沖著他咧嘴笑了一下：“我也這么覺得?！?/br>
聽他這么說，方默心中如釋重負。

“你真的不要打電話叫他過來？”鄒瞬突然重提。

方默再次心動，接著又強行否認：“說了不叫就不叫了，你那么想被我利用??？昨天不是還很不樂意么？”

鄒瞬不知為何竟一臉躍躍欲試：“我后來想啊，要是我故意在他面前表現得對你很深情，不知道他會是什么反應？”

方默可太想見識一下了。他面露喜色，正欲開口，心底某個角落突然被戳了一下。他又想起許熙然那天晚上說的話了。

“故意耍人……不太好吧？”他說。

“哎喲，”鄒瞬立刻坐直了身子，十分夸張地向后仰著往椅背上靠，“你的思想境界怎么突然有了這么驚人的提升？”

方默也不裝了。他嘆了口氣，說道：“萬一以后被他發現了，我現在累積再多好感度都不夠消耗的吧？”

“不被發現不就好了，”鄒瞬說，“我難道還能出賣你嗎？”

他說的很有道理，方默的良知搖搖欲墜。

見他沉默不語，鄒瞬愈發來勁了：“想不想看他為了你爭風吃醋？”

方默低下頭捂住了臉：“別說了別說了?！?/br>
“你試想一下，如果我故意表現出一副對他敵意很大要和他爭的樣子，他為了達成對你的承諾，是不是得也主動和我爭一下？”

“我說……”方默放下了手，哭笑不得地看著他，“你這人是不是也太愛演了一點??？”

“這不重要，”鄒瞬興致勃勃，“假戲真做你知道吧？也許他在這個過程中，潛移默化就這么把自己催眠了，逐漸投入之后真的對你產生感情也說不定??？”

“……怎么可能??？”方默說。

他雖這么說，但心里已經快信了。念得大聲，無非是想要提醒自己不可以報太多期待。

“目光要長遠，”鄒瞬循循善誘，“我犧牲那么大，就為了讓你臨時占點小便宜，有意思嗎？現在既然有這個機會，那就應該更好的利用起來，懂不懂？”

方默在這樣的強勢勸說下根本抵抗不了誘惑。

“快，給他打電話！哦，不對，別打電話，發消息比較好。記得要假裝是趁我不注意偷偷發的，”鄒瞬現場指導，“就說，我突然找你出來，先是唱歌又是吃甜品，也不提正經事，感覺怪怪的，覺得不安。問他能不能過來陪陪你?！?/br>
方默咽了口唾沫，摸出了手機。

不僅是這個提議太過美妙令他無法抗拒。

鄒瞬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很像是迫切想要找些什么事做一做，好讓自己不用沉浸在某些急于擺脫的情緒之中。方默也想能拉他一把。

斟酌片刻后，他給許熙然發去的消息十分沒有創意。

“在上課嗎？”

過了整整十分鐘才收到回復。

“沒有啊，在外面。有事嗎？”

方默抬頭：“沒戲了，涼了。他根本不在學校里?！?/br>
剛說完，手機又振了一下。許熙然給他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