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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問呢,沒恢復記憶,車山雪恐怕想不起收徒這件事。今日青城舉山祭祀先祖,正巧缺了一個祝師主持,諶巍就點了閔吉的名來。閔吉是如何激動這點先不說,至少在此刻,他在諶巍面前或許動作僵硬,舉止還算很得體的。一大一小走出風搖祠,諶巍問:“你以后要跟著車山雪還是留在青城山?”閔吉心情激蕩,一時沒聽清,連忙問:“您是在問我嗎?”諶巍瞥了他一眼,覺得車山雪家這小七似乎比他師兄師姐們更不靠譜,但難得的好心情讓他語氣和緩地解釋道:“如果你想留在青城山,就算是車山雪也帶不走你?!?/br>聽到他這句話,一直忐忑不安的閔吉心跳如鼓,臉漲得通紅。他頓時將心里話脫口而出,喊道:“掌門!”“嗯?”“我我我我!”閔吉咽下一口唾沫,暫且治好了結巴,“我崇拜您很久了!我!我想和您學劍!”這稚氣的話惹諶巍心里一笑。“勤奮刻苦,”諶巍道,“說不定我會收下你?!?/br>不去看閔吉瞪大的眼睛,發現前面長老在招呼自己,諶巍加快腳步,將閔吉甩在身后。“小七,”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宮柔拍拍閔吉的肩膀,她彎下腰遞出手帕,同時問,“你怎么哭啦?”“沒、沒哭,”閔吉接過手帕擦干眼淚,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地問,“宮師姐不是和先生李師兄一起在供奉觀嗎?怎么來了這里?”“什么呀,”宮柔嘆了一口氣,“師父一直沒回去,我和老三只能出來找人了?”“???”閔吉一驚,“找到了嗎?”“沒有,”宮柔更加喪氣,“我還是去問下諶掌門吧?!?/br>說完,她拉著閔吉,向著人群離開的方向追過去。然后他們被洶涌的人墻擋住了。等兩只小的擠出來趕到開年宴的地方,諶巍已經說完了祝詞,藥青峰養的戲班子在臺上賣力表演,咿呀唱著,趁其他人的視線都放在臺上,宮柔連忙摸上去。“沒回去?”諶巍皺眉道。他原本因為過年而少見的好心情被破壞地蕩然無存,只能先對臨座馬長老頜首示意,接著帶著向長老們賠笑的宮柔閔吉起身離桌。遠離了戲臺邊的喧囂,諶巍才開口問道:“一直沒有?”“是的,”宮柔在諶掌門面前向來很慫,低著頭回答,“之前見完了東南商會的主人,師父就讓我先回去,我保證后面師父沒有踏進供奉觀一步,您因該是最后見到他的人了?!?/br>和宮柔一起低著頭的閔吉顫了顫,他聽到頭頂傳來一陣磨牙的響聲。“你們兩個先回去吃飯,不用管他?!敝R巍說。“可是都這么晚了……”諶巍沒說話,遙遙向著半山腰的供奉觀一指,兩只小的連忙噤言,手拉手往回跑。而諶巍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發現自己也不曉得車山雪會去何處喝酒。他略一思忖,想到什么,提起輕功,踏過無瑕白雪,向著青城最高峰飛去。天青峰。二十多天前諶巍出關,站在山頂一劍劃過半個大衍,澎湃的劍意至今在山頂上咆哮,很多人走到半山腰就不敢往上,連值守的劍童也被放假。但今夜,本該寥無人跡的天青峰山頂,卻有一個人。距離當初諶巍拔劍所站不過數丈遠,有一個茅頂六角亭。這樸素的亭子原先四處漏風,是個賞景的好去處,但今夜有人給它六邊掛上竹簾,又燒了一盆炭火。水盆架在炭火上,里面盛了半盆水,已經扒開了木塞的竹筒酒立在中央,被熱水一激,噴香的酒味撲鼻而來。亭外落雪窸窸,亭里炭火噼啪。車山雪用小杯喝了半筒酒,神智暫且保持著清明,忽而他耳朵一動,伸手掀開一道竹簾,探出頭去。諶巍站在亭外的小道上,怒火簡直要燒沸這一山的雪。“你也來啦,”車山雪慢悠悠地說,“諶巍,新年好啊?!?/br>第38章除夕夜,燈不明好你妹。諶巍定定地看了這混賬一眼,從另一個方向掀開竹簾走進去。“真冷真冷?!避嚿窖┻B忙放下自己這邊的竹簾,也不曉得是在抱怨風冷,還是抱怨諶巍的態度。他重新在座位上坐下,并招呼諶巍,“如何?來一杯嗎?正好暖暖身?!?/br>“……原來你還知道冷?!敝R巍面無表情說。車山雪微微一笑,動作輕快地用小杯斟好酒,放在他面前,琥珀般的酒液在白瓷杯里蕩漾,粼粼波光總讓諶巍想起記憶里車山雪的眼睛。他這樣停頓了片刻,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溫熱的酒水劃過咽喉,火燒般的甜味刺激著口腔。之前已經喝了不少酒的諶巍只覺得熱意向著四肢百骸蔓延,睜開眼時,面前的車山雪仿佛出現了數個重影。他默默放下酒杯,運轉內息,緩解醉意。“還是這么不會喝酒,”車山雪說,“又不是山下酒肆里幾十錢能打一桶的濁酒,哪有你這樣的喝法?”諶巍吐出酒氣,不客氣地道:“那你還喊我喝酒?”車山雪總是有理由的,他說:“畢竟是你釀的酒,好壞總要嘗一嘗吧,嗯,酒好嗎?”這樣說的車山雪果然得到對方的半晌沉默,可惜這沉默并非如他料想,不是被揭穿后的羞惱。諶巍看著車山雪在燭光下光潔如玉的臉龐,心道,如何不好呢?那些曾經以為再也回不去的過往,再也見不到的人,都釀在這一杯酒中。不用喝諶巍就已經醉了。但青城掌門并不會說這種話。他轉過頭,眼底倒映著亭外青城鎮百姓放的煙花,絢麗的光點聚攏到盛開,照耀得這幅山河如畫般美麗。“新年好?!敝R巍道,“大吉大利?!?/br>車山雪大笑。他又給自己斟了一杯,笑意依然止不住,調侃諶?。骸耙獜闹R掌門這里聽一句吉祥話可真是不容易,明年上哪里找這么好的酒讓你開口啊?!?/br>“明年年末你還要來青城?”諶巍用的是嫌棄的語氣。“誰知道呢?”車山雪道,話說到一半就停下來,“將來的事……”將來的事能有誰說清?但諶巍偏偏就是那個能把將來事說清的人。他默不作聲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再次一口悶下,試圖用醉意壓下那些前世的回憶。“真是暴殄天物,要不是你是釀酒的人……嘖嘖?!避嚿窖┞犓@般舉動,低聲抱怨,卻也沒有阻止諶巍一杯接一杯的舉動。竹筒酒就那樣細細一罐,不多時,就叫他們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個精光。因為諶巍搶酒,車山雪也加快了喝酒速度,不久面上就浮起春霞般的緋色。他人本來蒼白,又大病未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