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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那么敏銳,也不像丸井文太那樣能夠把握人心。 幾乎強制的相處里,他甚至沒有深究緣由。 大多數時候,他的腦子都被“這題是什么?”和“這題又是什么?”這種單純的問題占據,他望向女生的時候,目光里總是坦坦蕩蕩的、屬于少年的活力,不管是困惑還是生氣。 他不像這個年紀大部分青春期的男孩子一樣,熱衷于偷偷打量隔壁班漂亮的女生,也不在意什么是“喜歡”。 …… 至少,現在還不在意。 隨著時間推移,緒方唯漸漸完整回憶起從那場暴雨后開始的故事——在外人看來值得稱羨的感情,但從那段故事中抽身后回頭看,對她而言,也只不過是普通的畫面。 回憶與現實交織的空隙,她偶爾會想起在醫院的幸村精市。 如果這就是幸村希望她想起來的事情,已經擁有這段共同記憶的自己,或許應該告訴他結果。 午后剛剛下過一場雨。 按照記憶,她找到幸村所在的住院部。 地面上還殘余許多坑坑洼洼的積水,在雨過天晴的明亮陽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緒方唯繞過小水洼,順著護士的指引,看到正在花園里被小孩圍繞的幸村精市。 不管在哪里,少年都很受歡迎。 他坐在長椅上,微微側頭跟一個小男孩對話,走近后,隱約能聽見他們正交流的無聊內容。 “為什么愛子今天不能來跟我玩呢?” 小男孩的聲音顯得有些生氣,而幸村始終是那副帶著微弱笑意、很難分辨是敷衍還是耐心的態度。 “因為她要去學校上課?!?/br> “她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嗎?” “好朋友也要上學?!?/br> “可是千繪子就能每天跟我呆在一起啊?!?/br> 幸村露出思考的表情,片刻后他誠懇發問,“千繪子是誰?” “我養的小烏龜?!?/br> “……” 在記憶中,幸村精市少有這種啞口無言的瞬間,這讓在一旁目睹對話的緒方唯有些想發笑,她正要上前,又聽到男孩困惑的聲音。 “愛子為什么不能跟千繪子一樣呢?” 幸村精市沉默了一下。 那是一種讓緒方唯覺得熟悉的沉默表情,出現在記憶中他注視著自己的某個瞬間。春日的光線變得模糊,恍惚間耳邊出現隱約的蟬鳴聲,以及熙熙攘攘的街景中熱鬧的背景音。 “因為她是……” 幸村精市緩慢地說。 腦海里那根被攥緊的弦,失去了控制。 夢境中始終無法想起來的畫面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甚至能夠聽見幸村精市在開口前,輕輕的嘆息聲,他獨自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 時光仿佛逆著人潮方向倒退,恍惚間,此刻的緒方唯正站在當時的幸村精市對面。 【“你怎么能……” 他質問的聲音由遠至近,跨越時空的界限,一字一句地敲在耳膜上。 “緒方唯,你怎么非要變成一個人?”】 此時此刻,站在暖融春光下的緒方唯,幾乎錯覺般地聽到幸村精市潛藏在那句質問后、往更黑暗的深淵里隱沒的含義。 他當時是否在想—— 你應當是一個角色、一場幻覺、一種執念。 無論如何都好, 你怎么能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令人心悸的畫面沒有消散,反而更加清晰。 【煩囂的風吹拂過盛夏。 在原地呆了一會兒,察覺到異常的緒方唯往他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啦?” 女生站在他的面前,神色好奇。 “……” 對上女生漫不經心的天真表情,他沉默了許久。 “如果你是一個人的話,”幸村精市凝視著她,即使明知道此刻得不到答案,但他仍然輕聲問,晦澀的目光仿佛要透過她看向別的什么人: “那我應該怎么做呢?”】 時間與記憶從指縫間流過,那陣惹人厭煩的風卻沒有止息,錯覺般地穿越了透明的屏障,抵達此刻。 呼吸仿佛被誰扼住,遠處的鐘聲響起,女生像是忽然被驚醒,她驀地轉身,順著花園小徑直直地沖出去,在經過旁人時,肩膀撞上對方,那一瞬間的痛感讓她稍微找回一絲清醒。 “對不起?!?/br> “——” 對方似乎還想說什么,但女生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曲徑。 直到跑出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漸漸被風吹散,緒方唯才停下腳步。 雨后的光線柔和,微風穿過搖曳枝葉,落在身上時,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頭暈目眩中,她又想起幸村精市那個問題。 不知不覺間,無論是記憶中還是現在,她已經習慣重復卻平靜的生活。 那場暴雨中洶涌的感情,不能讓她有絲毫觸動。但幸村精市那句遺落在時光里、至今才抵達對象的質問,卻能夠在回憶起來的瞬間刺痛麻痹的大腦。 ——我為什么不能是一個人。 緒方唯伸手抵著心臟的位置,總是與世事有所隔閡的女生,并非不知道自己缺失了某些重要的東西,只是她鮮少在意。但此刻,在這條無人的街道上,她緩慢地從記憶中回過神來,抬頭望著遠處城市的風景。 我為什么非要在這個往復循環的故事里扮演角色。 她有些茫然地想到。 * 真田弦一郎找到幸村精市的時候,后者正獨自坐在花園的長椅上,視線落在遙遠的某個地方。 “幸村?!?/br> 穿著病服的少年稍微愣了一下,轉頭,“……是你啊?!?/br> 有那么短暫的片刻,真田似乎在他臉上看到了期待落空的表情,那一絲淺淡的情緒很快被風吹散,擦隙悄逝。 長年累月的相處,讓真田可以輕易發現隱藏在平靜表面下、幸村精市并不美妙的心情。 他想起來時遇到的那個跌跌撞撞跑出視線的女生,水洼的泥點濺落在女生潔白的裙角顯得格外刺眼,真田有些好奇地問。 “剛剛給赤也補課的緒方同學來過嗎?” “嗯,她來過?!?/br> “緒方同學是個好人?!?/br> “嗯?!?/br> 即使察覺到幸村精市不愿多談的態度,但真田弦一郎向來是有話直說的性格,“赤也總是惹事,丸井也給她找了不少麻煩——” 他稍微回憶一番,更加確信地接著說。 “不管怎么樣,她從來沒有對誰埋怨過?!?/br> “是么?!?/br> “你做了什么讓她這么生氣?” 幸村的表情有一瞬間失神,斑駁的光落在精致的眉眼,他垂下眼睫,“……她生氣了么?” “看上去非常生氣?!?/br> “……” 幸村精市一言不發地沉默下來,空氣中蔓延著無聲無息的莫名情緒。 很久后,就在真田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