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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得熱鬧而欣榮,所有人都懷抱著對新的一年、欣喜的期待。 而他的身側人來人往,唯獨少年的身影仿佛被誰遺落、永恒地凝固在時光之中。 …… 短暫的春假結束。 也許是父母的建議給緒方唯帶來不同的選擇,返校那天,她難得主動去了一趟家政社。升上三年級,特長是揮霍經費的社長已經畢業,接任社長職位的是那位喜歡做黑暗料理的秋山同學。 她在空蕩蕩的教室里寫下退社申請,放在桌子上。 “你在干嘛呢?” 這時,丸井文太推門走進來。 緒方唯心底咯噔一下,迅速伸手蓋住退社申請。 紅發少年看著她防備的動作,挑了挑眉頭卻沒有說話,假裝沒看見地移開視線,他在柜子里翻找了一下,找到自己想要的糖罐后,朝她揚了揚。 “今天不招惹你啦?!彼坪跤X得有些好笑,走出去時甚至體貼地帶上了門。 安靜下來的教室里,緒方唯后知后覺地想起來,自己剛剛的動作好像太沒有禮貌了一些…… 但是丸井文太什么都沒有說。 少年的細心和體貼總是潛藏在單純的表象之下,相處起來其實是非常舒適的人,可惜她總是辜負這份好意,女生嘆了口氣,垂下視線,忽然僵住。 從指縫中透出來的紙張上,顯示的是一片空白。 她一字一句、認真寫完的退社申請書,不知什么時候,竟然變成了白紙一張。 緒方唯不信邪地又嘗試了幾次,無一例外,那些字跡最終都會在眼前漸漸模糊、然后不留情地消失——她是不能夠退出家政社的。 這是冥冥之中加諸于“緒方唯”身上的制約。 眼前閃過一幕幕碎片般的記憶畫面。 她撐著額頭,恍然間想起與幸村精市相遇時,自己加入的管弦樂團;與仁王雅治相遇時,自己加入的是戲劇社……顯然,每個背景下,都會出現與他們匹配的、“緒方唯”的設定。這種限制,除非他們放棄,否則不會輕易消失。 而現在,她之所以能夠脫離這兩個社團,是因為他們兩個都脫離了游戲么? 可是,幸村精市是什么時候放棄的呢……? 記憶中最后的雪夜,他看上去絕對不是愿意放手的樣子。 緒方唯將白紙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里,她覺得自己像是一條被困在水缸的金魚,在透明的屏障下處處碰壁。 平和而安定的日常只不過是一種假象,這份與真實的割裂感,久違地、再次尖銳地刺向她。 家政教室的門第二次被人推開,這次進來的是新任社長秋山同學,她看到女生落在陰影里的身影,驚訝了一下,“怎么了?心情不好嗎?” “……秋山同學?!?/br> “嗯?” “你有喜歡的人嗎?” “問、問這個干什么啦!” 緒方唯像是真的非常困惑,她在暗色中抬起頭,眼眸里閃爍著天真又好奇的意味,“你要怎么樣才會放棄那個人呢?” “如果告白被拒的話,可能會放棄吧?!鼻锷较肓讼?,“但我又不會去告白?!?/br> 緒方唯搞不懂這其中的邏輯,只提煉出重點,“被拒絕的話,會難過嗎?” “這——誰都會難過吧?”秋山理所當然地回答。 如果要打碎層層疊加在身上的枷鎖,這之前,是不是要先傷害什么人呢?那種“難過”是什么滋味?她有資格賦予別人這份失落嗎? 緒方唯若有所思地離開家政教室。 女生走出校門時,正好遇到了柳生。 久違地,兩個人再次一起回家。仿佛時光倒流般,緒方唯想起第一次從幻覺中清醒過來的畫面,那時也同樣是返校的日子,柳生從混亂的人群中抓住了她的手,才不至于讓她在現實里跌入更深的漩渦中。 誠然,一同長大的竹馬是跟所有人都不一樣的存在。 ——但也是她不能繼續逃避、必須面對的現實。 “比呂士?!?/br> “嗯?!?/br> “借我一支筆?!?/br> 少年側頭,像往常一樣,沒有問她這么做的原因,安靜地遞給她一支筆。 “……想到有事情要記一下?!?/br> 緒方唯這樣解釋著,拔開筆帽,在攤開的掌心,尖利筆尖用力地按了下去,隨著墨點暈開,浮現出清晰的、有刺痛感的紅痕。 她松了口氣。 但不知道是為什么,心里依舊有種莫名的、沒有真實感的慌亂,女生一筆一劃地在掌心用力地寫完了所有的字,每一筆落下的力度,都竭力抑制著痛楚帶來的顫抖,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完整地確認眼前這個人的真實性。 許多時候,呈現在眼前的畫面,像是隔著一層她無法理解、也無法觸碰的屏幕。 可是對緒方唯來說,只有柳生比呂士,不能是那個屏幕里的角色。 她把筆遞還給柳生,心里壓了許久的石頭,忽然間煙消云散。 一陣風吹來,光禿禿的枝干上雖然沒有枯葉落下,卻不知何時起已經萌發了一些新芽,黃昏中,遠處的城市燈火閃爍。 列車飛馳而過,轟鳴聲中,停在路邊等候的女生側頭,跟旁邊的少年輕聲講話。 柳生似乎沒有聽到,依舊目視著前方的道路。 “比呂士?!?/br> “對我來說,這個學校里,誰是虛假的都無所謂……” 她的聲音,在列車與軌道摩擦出的動靜中,那么微弱,又在誰的耳膜上無限放大。 “唯獨你不能是假的?!?/br> * 推開柳生宅的大門,少年利落地扯下假發和眼鏡,對在客廳沙發看書的人抱怨,“不知道為什么,我有種上當的感覺?!?/br> “嗯?” 仁王雅治把書包放在他的桌子上,“我為什么要假裝成你跟緒方唯一起回家?” “這個主意,”柳生淡定的翻過一頁書,“是你自己提出來的?!?/br> “話是這么說……” “你說‘如果連緒方唯都騙不過的話,怎么在賽場欺騙別人’?!?/br> “我確實說過……” “所以是你主動去欺騙她的?!?/br> 學霸的邏輯縝密,事實蓋棺定論、無可辯駁,仁王雅治無所謂地聳肩,“我是沒有關系,不過她今天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br> “……” “你不好奇嗎?”仁王問,“那句話應該是說給你聽的?!?/br> “就算我好奇,你會告訴我嗎?” “不會喲,puri?!?/br> …… 冬日的深夜,陣風拍打在窗戶上,室內外的溫差給透明的玻璃蒙上一層霧氣,透過模糊的白霧望過去,一巷之隔、對面二樓屬于女生的房間早已熄燈。 柳生放下窗簾。 他整理著自己的書包,拾起被仁王隨手塞進去的筆,正要放回原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