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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借口時,少年冷不丁地問道,“你帶便當了嗎?” “我去食堂?!?/br> “可是……”他好像真心實意地替她著想,垂眸注視著她受傷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后輕聲說,“那很麻煩呀?!?/br> “……” “我多做了一些,要不要試一下我的便當?!?/br> 緒方唯沒有想到還有這種發展,一時無言。 在她的印象中,文太總是向她索求著什么東西,像撒嬌的小孩子一樣,得到之后又會貪得無厭地尋找下一個目標,并在這個過程中,順理成章地親近起來。 而少年性格中善于照顧人的一面,似乎很少向自己表現。 在她陷入今昔對比時,文太已經抓住她發愣的空檔,裝好食物將餐盤推到女生面前,誘人的色澤與溢出的鮮味,都讓人找不到抗拒的理由。最重要的是,少年正滿懷期待地看著她,眨著那閃閃發光的眼睛,非常美麗。 她無法編織出合理拒絕的話語。 對她來說,丸井文太也不是一個可以隨意拒絕的人。 “……好?!?/br> 她在少年對面,慢慢地坐下。 這其實是他們第一次面對面地、真正意義上正常的獨處。發現這一點后,少年有些不自在地側頭,片刻后,他剝開糖紙,丟了一顆糖果到嘴里。 余光瞥到女生笨拙地用纏繞繃帶的手拿起勺子。 “很嚴重么?” 他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明知道她不愿提起,還是違拗她的意愿問道。 “……不?!迸浅P÷?、卻語氣認真地說道,“一點也不痛?!?/br> “這樣啊?!?/br> 少年有些不解,大概是覺得她在逞強,嚼著口香糖吹了個粉紅色的泡泡,他有些出神地想到,受傷的原因多半是自己昨天嚇到她了吧。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 那心底不安躍動的情緒,迫不及待想要抓住她的沖動……他明白這些不知從何處萌生的情緒有異常之處,可是在探究之前,他竟然更想要順從心底的渴望留下她。 好像在這之前,他已經失去過一次,不能再承受那樣的結局了。 窗外秋日的陽光蕭瑟,但注視久了,卻也幻覺般地有些灼燒眼球的疼痛。 比起緒方唯自己的手藝來說,丸井文太在料理上的天賦顯然更加出類拔萃,這讓她更加覺得荒謬——他根本沒必要被自己做的蛋糕吸引。 下意識地,女生捏緊勺子。 傷口在繃帶下裂開,淺淺的血絲溢出,在少年有些驚訝的目光中,緒方唯仿佛在求證什么、平靜地扯開繃帶。她注視著鮮血流下的痕跡。 “沒事嗎?”少年傾身,不由自主地湊近問。 少年溫熱的吐息輕輕擦過女生的發絲,如此細微的動靜,卻輕而易舉地在她的心潮引起一片震顫。心臟快速跳動的頻率,幾乎又要形成名為‘喜歡’的錯覺,指引她陷入少年無意間編織出來的、蜜糖般甜美而柔軟的幻境里。 「饒了我吧?!?/br> 她在心底默念。 然而表面上,她只是兀自維持著原來位置,毫不閃躲地抬起臉來,正對上少年驚訝之后、緩慢泛起不自在神色的神情。 心臟不受控地跳動著,理智卻禁錮著天性,來回拉扯中,不可避免地生出無窮盡的疲憊感。她在這接近極限的疲憊中,冷靜地想到。 之所以明知道可能會遇到丸井文太,她也非要來一趟家政教室,就是為了確認這件事情。 “我沒事?!彼p聲回答。 ——在丸井文太身邊,她沒有痛覺。 窗外日影透過淡薄的云層,公平地傾注在每一個人身上,世界運轉如常,太陽會升起也會落下,鮮花會綻放也會凋謝,四季會流轉,潮汐會漲落。 聒噪蟬鳴是真的,考試的成績是真的,陽光落在肌膚上泛起的熱意是真切的。 ——唯獨在這個空間里,避無可避、不得不相遇的兩個人。 她和他就像是舞臺劇上的牽線人偶一樣。 巧合是假的,傷口是假的,就連跳動到幾乎能感受到痛楚的心動,竟然也是虛假的。 ☆、第4章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從家政教室離開的。 午休時間已經溜走一大半,安靜的校園漸漸被躁動的氣息占領,走道上的學生也聚集了起來,漫無目的地閑聊著日?,嵤?。從教學樓的高層望去,沿海的列車飛逝而過,呼嘯的動靜中,女生像被驚醒一般,她停下腳步定在原地。 腳步匆匆的同學從她身邊擦過,不小心撞到女生的肩膀,一邊說著“不好意思”一邊飛快跑開。 不啻于從一場噩夢被拉回現實的熙攘里。 緒方唯捂著被撞到的地方,察覺到并不嚴重的隱痛。 午間校園是個無法安靜的場景。 枝葉間傳來的蟬鳴、電風扇持續轉動的枯燥聲響、汽水瓶開蓋的氣音、籃球穿過籃筐重重砸落的震動。 視野之內所呈現的一切,都再正常不過。 非要結論的話,她想——在這個場景里,唯一不正常的,恰恰是發現“異?!钡淖约?。 “……唉?!?/br> 暖色調的燈光下、布置溫馨的房間內,緒方唯正用受傷的手歪歪扭扭地奮筆疾書,試圖將當前的狀況分析清楚。然而她埋頭努力了一會兒,不得不放下筆,挫敗地承認,目前她能夠得到的情報還是太少了。 ——丸井文太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對她頗有好感,即使在立海占地面積頗為可觀的校園里,他們也會因為不同的巧合、不斷地相遇。 ——同樣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的主觀意志能夠觸發時間倒流。 僅僅是這兩個已知的條件,就足夠影響到她的正常生活。 緒方唯丟開筆。 她閉上眼睛將這些看起來一板一眼的數據拋開,這一次,率先浮現在腦海里的是少年的眼瞳——與熱烈的發色不同,丸井文太擁有一雙沉靜的深色眼眸,當他專注地注視著什么的時候,絲毫不會懷疑他必將不遺余力的決心。 然而,這樣的文太,也并非完全不接受被拒絕。 只要能找到合適的理由,就能夠讓他從那種‘勢在必行’的狀態里掙脫出來。例如說,突然回到學校的網球部部長。 想到這里,緒方唯嘆了口氣。 迄今為止,在她跟文太的相處中,她好像還沒有一次成功地找到理由、說服丸井文太。倒是他一直都很有理由搞定自己。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少年是個跟可愛表象不搭邊的棘手人物。 長吁短嘆間,緒方唯聽到隔壁的響動。 夜色已深,柳生比呂士這才終于結束補習班,回到家門口,似乎是察覺到什么,他瞥了一眼隔壁二樓燈火通明的房間,很快,房間的窗簾被人一把拉開。 “也太晚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