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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在自己飽滿的臉頰上。 嬤嬤在一旁將床幔撩起,對旭妍道:“老夫人時而清醒時而昏睡,回回清醒便念著小姐,說是不讓小姐擔心,等好全了的時候再告訴您?!笨稍趺茨芎玫娜??這呆癥一旦患上,只有等死了。 “什么時候的事?” 現在的柴老夫人尚且清醒, 有些愧疚地道:“祖母快好了,別擔心?!?/br> 旭妍哪里信這些話, 清榮全部告訴她了,祖母這是呆癥,根本就無法痊愈, 到了后面,慢慢的就會全部忘記,忘記祖父,忘記她, 更會忘記自己,等到一點東西都記不得了,身體也就和腦袋一樣,漸漸枯萎,直至死去。 旭妍想象不出祖母會忘了她,更無法接受祖母就這樣離開她,她生氣又害怕的大喊:“我若是不回來,祖母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訴我?” 還當我是孫女嗎?還當我是最親近的人嗎? 叫喊完,又忍不住哭了起來,柴老夫人有些不知所措,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去幫旭妍擦眼淚,嬤嬤于心不忍,但還是提醒道:“小姐,老夫人到了用藥的時辰?!?/br> 旭妍用袖子擦了幾遍止不住的眼淚,啞著聲道:“我來喂吧?!苯舆^湯藥,就像小時候祖母給她喂藥一般,一口一口,慢慢的給她喂進去。 這藥有些副作用,喝完之后,便會昏昏欲睡,旭妍服侍祖母睡下,嬤嬤將旭妍帶到了屋外。 “小姐,您別怪老夫人,她是念著您的?!?/br> “我知道,祖母這樣,有多久了?” 嬤嬤也沒瞞她,這個偌大的柴府,最關心的還是這位出嫁的小姐。 “自從您進宮后,老夫人便時常一個人坐在一處發呆,有時候突然從夢里驚醒,說您踢被子,要去云耳院給您蓋被子。老夫人她...只是太孤單了?!?/br> 聽完嬤嬤的話,旭妍像個迷路的小孩一樣手足無措,這么說,祖母在去歲就已經有了癥狀,偏生那次進宮,她一直在與祖父說著話,半點沒看出來祖母有哪里不對。一時間自責又內疚,壓得她無法喘息。 “我把祖母接進宮去,我來照顧她?!弊婺溉缃癜V傻的時間遠大過清醒的時間,若是在這之前還找不到能治愈的法子,恐怕真就回天乏力了。 “如此也好,只要老爺同意了,您便能和老夫人多相處些時日了?!?/br> 她們這些老人都清楚,老夫人時日無多了,喝著這些氣味極沖的藥物,也不過是吊著性命罷了。老爺遍尋名醫,也都無濟于事,如今瞞不住小姐,索性就讓老夫人在清醒的時候,多看幾眼這個她最疼愛的孩子。 柴閣老原是不同意旭妍將老伴接進宮去,皇上不在,她擅作主張將人接進宮去照顧,萬一被史官指摘,那便是徒增煩憂。 旭妍不想聽祖父這些朝堂道理,“將祖母接進宮中照顧,史官也只會稱頌皇后孝道,何來指摘一說,祖父若是不同意孫女的做法,那聽不聽從皇后的命令呢?” 這是直接用皇后的身份來壓柴閣老了,柴閣老見旭妍如此硬氣,也不想在此時與孫女產生分歧,遂同意將人接進宮。 羅佳瑟也時常來長春宮照顧柴老夫人,現在的旭妍,除卻關心柳州的大事,其余的時間,都寸步不離的留在祖母身邊。太皇太后勸慰旭妍,“人上了年紀,總是會有這些那些的病痛,哀家這個老姐妹,除了那幾年白發人送黑發人,其實也算得上是圓滿了,活到這個年歲,不虧了...” 話是這樣說沒錯,祖母高齡,可旭妍覺著不夠,怎么也不夠。 這日,從柳州傳來密函,說是柳州治下的一個村子爆發了時疫,旭妍心下一緊,著急道: “趙、皇上沒事吧?” 小林子搖搖頭,“娘娘請放心,那村子已經被封鎖了,這次的賑災物資充足,災民大多被安置好了,沒有出現大問題?!?/br> 小林子知道皇后娘娘這次搬來了半數身家來救災,原本聽干爹說這次賑災難就難在國庫一下子拿不出這么多銀子,皇后娘娘此舉,無疑是解了燃眉之急,讓物資可以迅速的湊齊,不至于讓各方陷入被動。 旭妍松了一口氣,想了想,又道:“敬妃呢?” “敬妃娘娘同其他的醫者一樣,沒日沒夜的診治傷患。這次時疫,更是與幾位大夫合力研制預防時疫的藥石,且成效顯著?!边@回敬妃紆尊降貴,親自治災救人,實乃千古佳話。小林子也算是對敬妃娘娘刮目相看,按這樣,皇上回宮,還不得晉升敬妃為貴妃。 旭妍沒再過問,待小林子退下之后,她心緒雜亂無章,他們二人,經過這次災患,應該能和好如初吧?想到這,旭妍心里頭頗有些不舒服,那感覺說不上來,總歸是叫人不喜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趙循也在柳州待了大半月,旭妍沒想到的是,祖母的病情正慢慢惡化,想著趙循將重心都放在了柳州,旭妍抱著僥幸動用了百鳥令為她遍尋名醫??芍敝亮菟加行Ф糁谱?,趙循動身回京,旭妍都沒有尋到能治祖母呆癥的醫師。 旭妍這日輕聲喚祖母,柴老夫人慢慢悠悠睜開了眼,盯著旭妍看了半天,呆滯的問道:“你是何人?” 旭妍壓抑著哈了一口氣,才忍住沒哭,這大半月來,她人也瘦了一圈,雙喜就站在旭妍的身后,靜靜的看著這祖孫二人,屋子里壓抑得有些令人喘不過氣,旭妍強迫自己笑了笑,對祖母道:“我是妍妍,是祖母的皮猴兒,祖母還記得嗎?” 柴老夫人搖搖頭,“你這么漂亮,怎么會是皮猴呢?” 旭妍捂住嘴,半晌,才顫著哭腔,道:“我推您出去看木芙蓉吧?那花兒開得極好看,祖母從前最喜歡木芙蓉了?!?/br> 九月中,柳州的災情得到極好的控制,趙循帶著敬妃于七日后回京,旭妍cao持著慶功宴為皇上接風洗塵。 趙循回京后,旭妍著鳳袍站在興和廣場的丹陛之上,一國主母雍容大氣,端莊明麗,讓人不敢直視。各大臣嚴整以待,此時禮樂齊奏,興和廣場宮門大開,大鄴的帝王身著鎧甲,策馬而來。 趙循騎著高頭大馬,旭妍看不真切,一時之間有些恍惚,好似時光回到了四年前的那個春日,她于茶樓之上,迎著風看向城樓處凱旋歸來的男人。彼時,他們只是很多年沒見過的對頭,而如今,她成了他的皇后。 此時此刻,說不激動那是假的,這個人瘦了也黑了,但野性俊美的容貌更顯得他氣勢威嚴。 氣宇軒昂的男人翻身下馬,接受朝臣跪拜,趙循一眼不錯的看著丹陛之上的女人,這個女人,穿著世上最華貴的衣袍,戴著象征至高無上的鳳冠,明艷矜貴的面容賦予她疏離與莊嚴的氣場,而她,于丹陛之上,好似俯瞰著她的臣民,而他趙循,亦是她柴旭妍的臣民... 趙循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