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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十六口,霜澶這才后知后覺得意識到……這落在旁人眼里,可不就是嫁妝么? 霜澶面上訕訕,哪里還有才剛的正顏厲色。青徊見狀,“這顧府當真是大戶人家,jiejie不過是隨行伺候了個把月,便有這份待遇,倘或教我早知道了,我恨不得重新投個胎,去做顧家的家生子不可!” 霜澶不理會青徊,只瞧著那滾得愈發遠的車轱愣神,心下是百轉千回,原就是欠了顧長安好大一份人情,那日說要傍身錢,本就是玩笑之言,哪曾想他送來這樣的厚禮,教她往后心如何安…… 半晌,轉過身,朝青徊道,“回去了?!?/br> 說罷,抬了步子向門口走去,那幾位露膀子的男子見狀,這便要將這十六口箱子抬進去了,沈遠原還想說什么,卻教霜澶攔住了。 顧寅馬車駕得快,馬蹄揚起一層塵土,因著是冬日,車廂早換了厚實的車簾,不想還是教一陣風給掀起了一角,露出了里頭褐色襕袍的一截。 …… 晚間,霜澶正用著膳,斂秋與青徊在一旁,斂秋只道霜澶好福氣,京都城里頭出嫁時能有這樣多嫁妝的女子數也是數的過來的。 霜澶聽罷,心道青徊當真是個大嘴巴,正要說話,屋內卻陡然靜了下來。 霜澶不明所以,從青徊與斂秋的面上瞧過,才緩緩轉身向后看去。 竟是沈肅容,就這般負手立于門口,也不知在那頭站了多久,更不知聽去了多少私房話的。 青徊忙拉著斂秋下去了,一時屋內只留霜澶一人。 沈肅容站在門檻之外,低垂了眉眼,教人瞧不清楚他的神情,良久,才見他抬了步子跨入內。 今日霜澶晚膳用得早,外頭暮靄沉沉卻還未及黑,待沈肅容跨進屋后,因著他立于門口,擋住了外面好些日頭的光亮,教原本昏黃的屋內一瞬間暗了下來。 霜澶茫然無措,遂起身,“你怎的現下忽然來了?” 沈肅容聞言,心下一瞬的酸澀,他原就是患得患失的人,霜澶這話問得不好,倒教他覺著是他來的不是時候一般。 沈肅容的喉結滾了又滾,才將那心下的悒悒不樂之感壓了下去,“我心下念著你,便想來瞧一瞧你?!?/br> 第81章 冬至4 夜色靜謐,唯有紅燭火光熠熠?!?/br> “細幺, 你可有念著我?” 沈肅容說罷,抬了眸,就這般望著霜澶, 好似想一眼瞧到她心里頭去,直將她的心瞧得無處藏身了才好。 門還開著, 雖說屋里頭不曾有第三個人, 可外頭廊下、院中, 哪處沒有小廝女使的,從前倒不知沈肅容是于這男女之情上頭這般直白又喜刨根問底之人。 如今霜澶當真是被他瞧得好一陣面熱,心下卻好似妥協了一般, 又好似樂在其中, 遂繞過沈肅容, 將他身后的房門輕闔了, 才緩緩轉身, 朝他彎了眉眼,輕聲道。 “我自然有念著你的?!?/br> 沈肅容聞言,那漆黑的眼眸好似在一瞬間斂去了不為人知的洶涌駭浪,胸腔內前頭好似一直被扼住的那顆心,因著眼下她的那句回應, 才堪堪恢復了跳動。 沈肅容抬手拉著霜澶于圓桌一旁坐了下來,“今日顧長安來尋你了?” “是顧寅來了?!彼ふf罷,心下復有了計較,沈肅容既問了,自然不是想聽誰人來尋她, 故而解釋,“顧公子差他送來了厚禮,想來也是瞧你的面子, 倘或你覺著不妥,明日我再遣人送回去吧,橫豎我也用不著那些的?!?/br> 沈肅容聽霜澶這樣說,前頭因著知曉了今日晌午之事心中積攢的郁悶便被一掃而空,管他是誰人送了幾擔子物件,左右她愿意由著他的喜好去思慮‘留’亦或‘不留’,他還妄求什么呢。沈肅容想罷,兀自垂了頭,隨意撩起霜澶的一截衣袖,下意識得摩挲著三梭羅上頭的花紋,心道這杭羅亦不過爾爾,哪里比得上她的唇瓣來得嬌柔…… 沈肅容那低眸不語的樣子落在霜澶眼里,心下委實沒底,遂抿了唇瓣,小心翼翼道。 “瑾懷?” 因著霜澶這一喚,才教沈肅容回過神來,繼而扯了嘴角,“他既給了你,便留著吧?!?/br> 霜澶眼下見著沈肅容面色無異,心下才稍安,面上漸漸染了笑意,遂又燃了燭火。 天涼,那火燭才剛被點燃,便“噼啪”一聲,驟然間好似晃了霜澶的神,沈肅容瞧在眼里,心下微動,心道就教這辰光再慢些好了,燭火也燃得緩一些罷。 這樣的日子好似皆是偷來的一般,他想要多留些,再多留些…… 復轉念,又想要那燭火燃得快一些,辰光也過得快一些,教那好日子來得快一些…… 沈肅容心下喟嘆,眼下倒似真應了旁人的話,他果然是那陰晴不定之人…… …… 然而真到了這日,雖說霜澶沒有娘家,不用迎親送親,一切已然皆從了簡,可當沈肅容瞧著紅燭熠熠映下的紅蓋頭時,仍舊是急張拘諸手足無措。 還是一旁的婆嬤提醒了才知曉要拿了喜稱挑了那蓋頭,一張桃面從那掀起的蓋頭下緩緩露了出來。 從前就知曉她生得好看,可眼下卻是頭回見她帶了這樣的妝面,唇瓣上抹了晶瑩玉潤的口脂,面上還撲了胭脂,蓋頭再往上掀著,便露出了霜澶的一雙眉眼,她描了細細的遠山眉黛,正垂了眉眼,沈肅容瞧不見她的神情,繞是如此,那峨眉一蹙一顰之間已然是將他的魂都要勾去了的,再往上望去,額上竟還畫了花鈿,花鈿精巧,更稱得她面若浮雪一般…… 沈肅容小心翼翼得斂了心緒,才教他那手止了顫栗…… 待掀了蓋頭,便要用合巹酒,霜澶自然知曉她是何酒量,故而日間已然暗地里吃了好些青瓜,也不知有用無用,左右今日是可萬不能出洋相,待聽了婆嬤的示意便與沈肅容纏繞了手腕,仰面將那一盞酒水飲下。 禮畢,婆子女使們哪里敢鬧洞房,不過是稍稍勸了沈肅容兩杯酒水,便退了下去。 待那屋門關闔上,室內猝然靜默。 沈肅容面沉如水,可想來只有他自己知曉,他眼下就如那少不經事的愣頭青一般誠惶誠恐坐立不安。 他稍稍側眸瞧著身旁的霜澶,眼下霜澶垂著眼瞼,不曾與他對望,沈肅容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氣一般,滾了滾喉結,小心翼翼又如饑似渴得瞧著霜澶的面龐。 今日不知是誰人替她畫的妝面,教那紅燭映著,更顯得她嬌俏動人,這樣的妝面要教她日日畫給他看才好。 也不好,若日日都畫,旁人也憑白見著了,他的細幺,他得小心藏起來。 沈肅容的眸光從霜澶的眼瞼,漸漸下移至她的面頰,想來前幾日已然有婆子替她開了臉,眼下這樣近都瞧不見她臉頰上細細的絨發,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