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3
旁的小側門,霜澶不禁戚戚然,雖說妾室過世不能從正門出這理早就知曉,可真到這時候還是教人心下酸澀。 正這時,前頭竟悉悉索索傳來議論聲,霜澶探身出去一瞧,竟是沈肅容跪在棺木與側門之間,那棺木自然不能越過沈肅容而去,故而停了下來。 沈肅容哀毀骨立得跪著,想來是悲痛欲絕,面上卻不曾落下一滴淚。 霜澶離得遠,人群又吵鬧,委實聽不真切前頭說話。 只得側眸去瞧顧長安,“公子,沈二公子怎的跪下了?!?/br> 顧長安面色凝重,“想來瑾懷是想讓這位二夫人從正門出的?!?/br> 霜澶背脊一僵,只從人堆里定定得看向沈肅容,再不吱聲。 那沈肅容跪了許久,才見王氏領著吳嬤嬤從內堂出來,至沈肅容的身旁,也不知朝沈肅容說了什么,便轉身回去了,徒留沈肅容一人在門口跪著。 想來時辰耽擱得太久,沒得誤了事體,有人上去勸,可沈肅容依舊不為所動。 良久,沈儒璋才從內堂出來,負手立于沈肅容的身前,沈肅容朝沈儒璋恭恭敬敬作了揖,隨即聽得一句,“父親!”,便重重得朝地上磕了下去,而后卻并未起身,想是那沈儒璋不應今日便不起了的架勢。 二人僵持迂久,沈儒璋才朝門口的小廝揮了揮手,遂轉身回了內堂去。 那小廝得了令,忙去撤了門閂,隨即便聽得吱呀呀的聲音,沉重的沈府府門被打開。 沈遠上前原想攙起沈肅容,卻被沈肅容一把擋開。 沈肅容手扶柳氏棺木,緩了又緩,才慢慢起身。 抬棺之人調轉了方向,從沈府大門出去了。 霜澶在后頭瞧著,心下顫動不已,喉間哽咽,忍不住便要落淚…… 待出了府門,顧長安行至一旁,朝顧寅與霜澶說道。 “現下能回了,后頭想來也不會有旁的枝節了,再跟下去委實說不過去的了?!?/br> 顧寅聞言,便去牽了馬車來,霜澶朝那送喪的隊伍瞧了眼,遂與顧長安一道上了馬車。 正這時,天漸暗,狂風大作,霜澶下意識得推開窗戶去瞧,竟是頭頂的黑云朝著人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想來不多時便要下雨的了。 又想著顧寅正在外頭駕馬,遂朝顧長安小聲道。 “公子,外頭變了天,不若先在旁處尋個地兒避雨吧,待雨過了再走?” 顧長安微微頷首,霜澶遂掀了車簾,推開車門的一條縫,朝顧寅道。 “公子道尋個地兒避雨先,沒得淋壞了人?!?/br> 顧寅得令,隨即將馬車停在了一旁。 三人下馬車,才剛進了街旁一處茶樓,顧長安不過隨意點了一壺茶的功夫,外頭已然是滂沱大雨,如瓢潑傾盆一般落了下來。 霜澶至門邊,瞧著外頭的雨水打在馬車車廂之上,漸漸出神。 從前只道沈肅容過得不易,今日才見到了他艱難之處,如今沈府里頭,沒了柳氏,他還有誰人能說話的呢…… 他原腿腳就不好,今日跪了這般久,眼下又下了這么大的雨,送葬的隊伍想來不會停更不會掌傘,想來晚間又要鬧腿疼的了,也不知沈遠能不能伺候好…… 第70章 立冬4 她想去瞧一瞧他,哪怕只肖一眼…… 霜澶隨顧長安回宅院時, 已然過了未時。 顧長安又道身旁暫且用不著人伺候的了,霜澶便退下回了她的偏房。 待至偏房,吱呀一聲推開門, 想來是幾日不曾住人,屋子里猝然騰起一縷薄塵, 霜澶卻無心去打掃, 只坐于窗邊瞧著外頭的幾棵枝條蕭瑟的老樹發呆, 腦中不禁回想著從前在瀘山院時的日子。 眉眼帶笑的柳氏、沉穩持重的燕歸、跳脫歡愉的青徊、還有人嫌狗棄的…… 驀然想到那人,霜澶心下忽得煩亂,遂關了窗戶, 褪了鞋襪去床榻上躺著了, 青霄白日的睡覺是不能, 只得閉目養神。 想來是昨夜睡得晚, 今晨又醒的早, 霜澶在榻上微瞇著眼睛模模糊糊得竟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天色已稍晚,霜澶起身推開門去瞧,外頭竟又淅淅瀝瀝得下起了小雨,那雨水打在院中老樹的枝干上,又順著屋外的廊檐叮咚滴落下, 轉瞬便陷入院中的泥地里頭,那土松軟,明明早間才下過一場大雨,眼下又似是干涸得久了,雨水落上去即刻便被納飽, 不多時竟教雨水細細密密浸出一個個小酒窩來。 霜澶跨出門來,緩緩至廊下,又一步步下了臺階, 至院中,亦不管雨水淋在面上迷蒙了雙眼。 雨水慢慢滲透進霜澶的衣襟,繼而又徐徐淌過她的胸口,再順著手臂越過指尖珍珠落盤似的滴落下來,霜澶枯窘的心,好似慢慢被浸潤了,那曾經心里頭的萬般難言之語,今日都好似結了痂化作了膿瘡,全教雨水沖刷了個干凈。 霜澶抬眸望向四周,眼下她正在顧長安的私宅,這里夜闌人靜萬籟俱寂,最是靜謐。 是了,顧長安這宅院最是安閑舒逸之處,可就是有哪里教她不安,有哪里教她魂不守舍…… 天已然涼了,霜澶身上的衣襟漸漸吸飽了雨水,教那涼風一吹已然是寒徹透骨了的??伤齾s不覺著冷,她心潮涌動,一顆心跳動得愈發急切,似是反復催促著她—— 去吧—— 去瞧一瞧—— 只瞧一眼—— 是了,她想去瞧一瞧他,哪怕只肖一眼,想瞧一瞧他好不好…… 再跟他說會兒子話,告訴他節哀,告訴他萬自珍重…… 她想見他! 驀然,霜澶回轉過身,不顧一切得朝著宅院外跑去。 從沒覺著顧長安的私宅這般大,也從沒覺得那九曲回廊與謝了錦簇的花園如今日這般礙事過。待一口氣跑至宅院大門,霜澶微喘,門口的小廝見著來人竟連一把傘都不掌,心下大駭,還道是出了什么要緊的事體,遂上前問詢。 霜澶卻不管他,連寒暄的心思都沒有,提了步子便往外頭跑去,再不管后頭小廝的呼喊。 待又跑出了兩條街,霜澶的步子漸漸慢了下來,倒不是心下猶疑,而是她一時竟不知該去何處尋他。 今日柳氏下葬!他定然在沈家祖宅后山! 想罷,霜澶復提了裙擺向郊外跑去,不曾想過眼下什么時辰,更不曾想過從此處到沈家祖宅要多久! 霜澶憑著一口氣,徑直往祖宅跑去,至城外,一路上風蕭雨晦都沒教霜澶心下退怯過半步,待至后山,卻早已是空無一人,只徒留了一地的紙錢。 霜澶悵然若失得跪在了柳氏墳前,只覺先頭的一腔孤勇一股熱血全教灑在了這新墳處。 雨還在無休止盡得落著,雨水打在周邊還未及落下的樹葉,隨即又跌落在底下,霜澶心下已然火燒火燎一般,胸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