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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燭火,幾朵濃云將月亮遮了小半,直教人透不過氣來。 屋里沒有更漏,霜澶自然不知眼下的時辰,只覺辰光熬人,不免想起從前的傷心事,莫名又想起那沈肅容來,只覺自己走至眼下的山窮水盡之處,都是因著那沈肅容。 倘或那日在飛鴻樓沒有那沈肅容,自己自然不會上去見勞什子的禮,自然就不會惹上許若昀這色中餓鬼。 若沒有沈肅容,自然不會有云氏進府的事,自己眼下想來還在翰墨軒里頭老實當差的。 沈霂容想來也會老實娶了那張氏,自己自然是到了年歲求放出府,順遂一生。 都是那沈肅容,憑白教自己挨了板子,憑白讓那云氏誣賴,憑白攪進了那些污糟事里頭去。 眼下教霜澶想來,竟似是白活了一場般,不禁潸然淚下。 …… 夜,愈來愈深,霜澶只覺淚都流干了,臉頰冰涼。 正傷心欲絕之時,那房門“吱呀”一聲,被輕輕地推開。 夜里頭本就靜,霜澶驀然聽到這動靜,只當時許若昀回來了,心下大駭,雙眼直愣愣得瞧著門口。 不想那頭跨過門檻走進來的是一臉生男子,霜澶心下疑惑,原以為是這許府的小廝,可看那廝小心翼翼的架勢,倒像是在做賊。 那人進屋后一眼便瞧到了霜澶,也不多言,徑直便來解霜澶身上的繩子。 霜澶一時竟不知是驚是喜,只哆嗦著唇瓣輕聲道,“你是誰人?!?/br> “奴才顧寅,姑娘莫耽誤了,外頭馬上就要來人了?!?/br> 顧寅,顧家的,是顧長安—— 他叫人來救自己了! 霜澶哪里敢耽擱,只配合著那顧寅解了繩子便要從床榻下來。 不想許是被綁了太久,霜澶的手腳早沒了知覺,雙足一踏地便癱軟了下去。 顧寅一把攙住,蹙眉問道,“姑娘可能走?” 霜澶只得抵著槽牙頷首,顧寅見狀便推開門去打了頭陣,霜澶哆嗦著雙腿緊跟其后,只每一步踏著都似是走在針尖之上。 霜澶自然不敢在這時候掉鏈子,眼下還在許府,顧長安能差人來救自己,已然是教她意外之致,倘或自己走不了,那顧寅便只能背著,才真教引人注目,旁生枝節,屆時若再碰上府里的小廝女使,想走都難。 霜澶原以為是要從大門走,不想那顧寅竟帶著自己不知從哪個側門出了許府。 那許府外頭正停著一輛描金刺墨的馬車,霜澶上了馬車,才剛進了車廂。 便聽得外頭的顧寅問道,“姑娘可坐穩了?” 霜澶聞言應下,趕忙坐住不再動。 “姑娘見諒,時辰緊迫,奴才得罪了?!?/br> 那顧寅說罷,隨即駕了馬車便走了,只馬車跑得極快,霜澶險些坐不住。 可眼下這點子顛簸與那劫后余生的快意相較,實足不堪一提。 不過才幾個時辰前,霜澶都覺得今日必當受辱而死的,眼下卻已然到了許府外頭,那許若昀再抓不到的地方。 霜澶不覺熱淚盈眶,隨即掀了那車簾一角,推開車門,朝外頭駕馬的顧寅道。 “顧寅,今日多謝你了?!?/br> 許是風大,馬車又跑得快,顧寅一時不曾聽清,略偏了頭朝車廂問道。 “姑娘,才剛說什么?” 霜澶聽罷,復掀了半簾,于那顧寅身后,對他說道。 “我說,今日多謝你了,也多謝你家公子?!?/br> 那顧寅咧嘴一笑,“姑娘,坐穩了些?!?/br> 隨即便又揚了馬鞭,馬車速度愈發得快。 可不待多時,馬車漸漸停了下來。 莫不是到了?霜澶心下正不解之時,那顧寅掀了簾子對霜澶道。 “姑娘先下車,入巷子里頭等著,我不來尋姑娘,姑娘萬莫亂跑?!?/br> 說罷,又解釋道,“眼下我還得趕回許府,去我家公子身邊,辰光久了要惹人懷疑的,便來不及給姑娘尋個妥當的去處,還望姑娘多擔待?!?/br> 這顧寅都說得這般清楚了,霜澶又有何不懂的,連忙道。 “莫說擔待了,當真是折煞我,你放心,你若不來尋我便不動,只在這處等你,你快些去許府吧?!?/br> 顧寅聽罷,轉身爬進了馬車廂里頭,不多會兒又鉆了出來,手上已然多了一件罩衫斗篷,繼而遞給霜澶。 霜澶隨即想到自己身上穿的還是那許若昀叫人預備下的,輕衫薄翼,先前還不曾想到這頭,眼下不覺面紅耳赤,繼而便將那斗篷解開,罩在了身上,又朝顧寅道了謝。 那顧寅這才轉身上了馬車,調了頭,朝那許府去了。 霜澶見顧寅走遠了,才攏緊了罩衫,拐進了巷子。 霜澶原以為就是個普通的巷子,不想那巷子深不見底,兩旁卻沒有乞丐,想來是顧寅情急之下給自己尋的最穩妥的藏身之處了。 霜澶又怕走得深了顧寅回頭時尋不到自己,故而只得在那巷子里頭打轉。 …… 夜愈來愈深,也不知顧公子那頭可有順利脫身。 又過了半個時辰,那街頭正慢條斯理得走來一輛馬車,霜澶悄悄探頭,那駕車正是顧寅! 霜澶心下一喜,正想上前去,又想,先頭顧寅說了要待他來尋,如今看來那顧公子已然是脫身了的,多等會子又何妨。 霜澶立身站在巷子口,不曾露頭。眼看著顧寅那輛馬車愈來愈近,正等著顧寅來尋的,不想那馬車徑直經過了巷子,半點要停的意思都未有。 霜澶大惑不解,莫不是顧寅先頭停得急,忘了自己是在此處等? 不對,這巷子分明是顧寅有意挑的,如何會忘。 事出反常必有妖,霜澶不敢再向前,反而又往巷子內跑了幾步,躲得更深了些。 果不其然,少時,后頭竟有一輛馬車趁風而行得追了上來。 因著顧寅馬車架得慢,不過眨眼的功夫便被攔住了。 霜澶躲在暗處,悄么得向那街上看去。 只見后頭追上的那輛馬車上,走下來探扇淺笑的一人,正是那教人作嘔的許若昀。 那許若昀立身站于顧長安的馬車一側,倒不去掀那車簾,只措置欲如道。 “顧兄,我還未稍薄禮,你這便要走?” 那顧長安不曾下馬車,只從側推開小窗。 從霜澶這頭瞧不見那顧長安的臉,只聽得他朝許若昀嗤笑道,“許兄這般客氣,這巴巴得追上來,不似是要送什么禮,卻像是要債?” “我原是為顧兄備下了禮的,可倘或顧兄不問自取,說我是來要債,倒也無甚差別?!?/br> “許兄這話說得蹊蹺,我倒聽不懂了?!?/br> “好說,你下了馬車,教我一瞧便知?!蹦窃S若昀顯然都失了與那顧長安掰扯的耐性。 那顧長安卻不搭話。 原就夜深,大街上人影都不瞧見幾個,那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