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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以前就習慣了忍耐,習慣了有事兒全悶在心里,習慣所有的委屈和難過都自己咽著,開始是現實摁著他的腦袋逼他把所有負面咽回去,后來是成了身體里的本能。但這種本能在關默出現后,便開始一點一點被撫平。關默總能看出他所有的不樂意,不愿意,難過和壓抑,但從不拆穿,只是或安撫,或陪伴,或親吻,總能拽著他從負面里掙脫而出。溫柔是種致命的毒藥,洛子黎從兩年前深陷其中,從此再也無法逃脫。但他也不想逃脫。放開周傅的時候洛子黎臉上的怒意已經漸漸消退,除了眼底還余下一點點猩紅,幾乎都看不出來他剛剛在怒氣的頂點上蹦跶。外邊有人要進來,已經敲了好一會兒門了,剛剛他倆砰的那聲動靜太大了,拉開門把的時候旁邊有人還關切地問了一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洛子黎搖搖頭,說了一聲沒事,把人放了進來后,又對周傅說:“你出去吧?!?/br>周傅看著他,動了動唇,還想說什么。但洛子黎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手在周傅肩膀上一搭,把人推出去前,他用很低的聲音對周傅說了一句:“別怕,你很快就心想事成了,你不配他喜歡,他也不會再喜歡你?!?/br>周傅猛地回過神,只見洛子黎抬手在唇邊豎了一下。“讓你弟弟注意點兒,小心思藏著掖著自己當瞎子,真以為別人都跟他一樣?”洛子黎關上門前,瞇著眼丟下一句,“你不配,他也不配?!?/br>只有我配。也只能我配。時裝展結束的時候天都黑徹底了,今晚圣誕夜,雖然從會場出來時間都挺晚了,但還沒到第二天,無論是觀眾還是模特還是設計師,這會兒結束了匆匆忙忙在后臺打理完自己,全蹦出門兒過節,一時間校門口可太熱鬧了,乍眼看人山人海。關默結束后沒去后臺,直接出門兒上了車,他今兒鼻炎犯了一天,堵得他腦子疼的難受,剛看展的時候還不湊巧坐在了音響邊上,一首首歌轟下來他本來就挺難受的大腦現在更是暈的慌,洛子黎過來的時候他剛把那股暈勁兒緩了一下去。雖然今晚沒下雪,但天還是凍,風刮過皮膚帶著刺骨的寒意,洛子黎剛卸完妝,剛在臺上的驚艷和銳利這會兒盡數褪去,路燈從他背后照過來,關默看過去的時候這人周身仿佛鍍了一層金色的光,但除了周身那點描邊,其他地方都是暗的。但那點暗在關默跟他對視的時候,隨著輕輕彎下來的眼睛,一點點消去。“車沒鎖,上來吧?!标P默落下了車窗,聲音還帶著鼻炎過后的沙啞,“你圍巾呢?天這么冷,小心凍感冒了?!?/br>洛子黎用手按著車窗邊沿:“默哥,我剛剛在臺上看到你了?!?/br>關默笑了一下:“我也看到你了?!?/br>洛子黎繼續一眨不眨地看他:“我好看嗎?”關默倚在靠背上的身體往下輕輕滑了一下,仰視著車窗外的洛子黎,這會兒隔得近了,他才發現這人眼尾沾著一點點紅,也不知道是妝沒卸干凈,還是外邊太冷,剛過來的路上給凍出來的,垂下眼皮看人的時候,帶著點兒慵懶。可能確實鼻炎害人大腦堵塞,等關默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屈著食指在洛子黎眼尾輕輕滑了一下。指尖很涼,眼尾很熱。一時間兩人對視著,誰也沒動,誰也沒說話。周圍全是來來去去的人和車,關默在一片喇叭聲說話聲腳步聲風聲音樂聲的雜交樂中,聽見自己說:“……你特別好看?!?/br>「叮咚!洛子黎爽度200,目前為350!」爽度加的意外,但確實特別好看。關默這話說得真心實意,沒有一點兒哄洛子黎的意思。雖說洛子黎不是專業模特兒,但他之前在國內為了參加一個活動,臨時抱佛腳學過,不是特別專業,可架不住他外表條件太優越了,挺難駕馭的一套金灰色西部牛仔跟正統西裝混合元素的設計,他卻愣是穿出了一種慵懶高級的氣質。彩排那會兒有的人知道洛子黎不是專業模特,還挺瞧不上的,等一上臺,燈光一打下來,從出場到回臺統共有沒有一分鐘不知道的時間,導演都想讓他直接他當壓軸了。但歌曲和順序是定好的,肯定不能臨時更改,所以導演還挺可惜的,關默在臺下錄視頻的時候,都還聽見邊上有人打聽洛子黎的來歷。聲音不大,但關默還是聽見幾個重要的詞匯。比如想挖洛子黎去當專業模特。想挖是正常的,平心而論,假如關默也是待時尚圈的,估計絞盡腦汁也得把洛子黎給挖到自己手下來。如果兩年前的洛子黎是關默一度動心想打磨他成為鉆石的原石,那么如今站在舞臺上的洛子黎就是已經打磨完畢,脫去蒙塵開始閃閃發光的鉆石本鉆。太耀眼了。那是哪怕隔著手機屏幕都是擋不住的光。周恙還有事兒得處理,暫時走不了,跟著洛子黎一塊兒過來的還有他助理小東,王澤今兒沒來,據說是去辦什么事的,關默沒問。小東依然自告奮勇地要當司機,關默確實人也不太舒服,沒再跟他客氣,道了一聲謝下車就要往副駕駛坐去。門還沒打開,就被洛子黎伸手按住不讓他上,非說副駕危險,坐后面才安全,還得是坐駕駛座后邊,給關默安排的妥妥當當。等上了車,前排的小東才小聲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我從來都遵守交通規則不超速駕駛,真的,騙人我回去就沒女朋友?!?/br>關默給他逗得不行,想笑,結果剛張嘴就是一個噴嚏,打起來還沒完,又接連打了好幾個才停下,但鼻子還是癢的。得虧臉上還戴著口罩,要不然這細菌真得充滿整個車廂了。關默伸手正要在鼻梁上按按,還沒碰到,一只手就伸過來直接把他臉上的口罩給勾了一下來,洛子黎勾完口罩不夠,還要順手掰過關默的臉讓他看過來。關默怕自己又打噴嚏,按住他手腕想把臉別回去:“小心我待會兒病菌全飛你身上了?!?/br>洛子黎跟他較勁:“來多少我接多少,最好全來了?!?/br>關默眉峰一挑,看他:“我身體里病菌跟我講他們高興死了——差不多得了啊,松手,改天真感冒了別喊難受?!?/br>洛子黎卻突然問他:“我喊了你聽嗎?”他這話問的太突然,好像還夾著其他東西,但這會兒關默腦子太鈍了,還沒感受到,洛子黎已經從兜里掏出了一小瓶東西:“我帶了鼻滴,新的還沒開,滴點兒看看?”關默看著他捏著的那一小瓶東西,總覺得有點兒眼熟:“你什么時候也鼻炎了?”洛子黎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