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誤會了，我嫁給你，只是因為您是君上，至于您在君上之前是誰，我并不在乎，就好比我若不是謝明謹，您也不會娶我?！?/br>
    “我會?！?/br>
    明謹一怔，他咧嘴一笑，“后宮三千，美女如云，我好色之名舉國聞名，而你謝明謹恰恰是個大美人兒，你不知道嗎？”

    其余不說，這位假帝王是真的嘴甜。

    “君上過譽了，不知您接下來要如何處置我？”

    “那得看你想要怎么來處置我，是要去找那個真正的褚律，你真正的天命夫君嗎？”

    他這話一說，卻留意明謹神色微詫，“怎么，你還不知道徐秋白是真正的褚律？”

    他似真似假似笑非笑問著。

    明謹呼吸一沉，抬眼與他對視，“他是褚律？難怪他恨我謝家入骨，非要殺我父親，非要算計我?！?/br>
    “你這話不對?！彼p笑了下，伸手清理著她的鬢角發絲，“換太子這樣天大的事兒，并不是你父親做的，而是你的祖父，這樣時間也對得上?！?/br>
    明謹的確也想到了。

    看來她的祖父也是被逼到絕境了，恨毒了先帝跟褚氏，不惜幫忙做了這隱秘之事，要斷褚氏的根基。

    算起來，當年她祖父也的確官至太子太保，為太子第一信任之人……

    “所以，他要殺你的父親，其實另有一個原因?！?/br>
    明謹瞇起眼，“他預感到父親跟你合作，并且開始懷疑他的身份，所以他先下手為強？”

    “也不止，當年他的母親秦氏死于你父親之手，因為秦家也插手了當年紅石谷之事?！?/br>
    “說起來，你們兩個也是可憐，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結果兩家互相算計，彼此都有血海深仇……”

    “君上不必費心，不管有沒有這些恩怨，我也從來不會回頭?！?/br>
    明謹察覺到此人若有若無在加深她跟徐秋白之間的隔閡。

    其實沒什么必要，但她必須表態。

    褚律深深看著她，“你的意思是不改此前的選擇，不后悔嫁給我？”

    “只要我還是君上?！?/br>
    明謹應得很果斷，“是?！?/br>
    她本就無所謂自己未來夫君是什么人。

    “我跟君上您有共同的敵人，至于彼此都是什么樣的人，有什么所謂。算起來，謝家犯下的罪都可以誅九族好幾次了，我這般身份，怕是比娼妓還不如，哪里有資格去挑剔君上您?！?/br>
    “所以，還請君上記得我們成婚的初衷，既走出了這一步，就都別回頭看了?！?/br>
    她堅毅如斯，褚律從她眼里看不到半點對這場婚事的多余情感。

    他沉默片刻，笑了笑。

    “好，那你我夫妻聯手，把那老東西拿下?！?/br>
    “對了，他今天上朝了，好演技，痛陳子孫不肖，主動求罪，還說要卸去身上的官職，不過他到底積威重，名聲太好，又沒證據，我總不能說他干的事兒。也就沒法直接擼掉他，只能讓他暫時閑賦在家，這算是他以進為退，”

    明謹挑眉。

    褚律讓姚遠進來，后者解開明謹xue位，三人照了面。

    姚遠低頭道：“奴遠遠看了下他，此人武功深淺暫時不明，是重傷垂死，還是已恢復，無法確定?！?/br>
    白衣劍雪樓的書白衣已重創，暫無戰力，斐無道也重傷，如今不知在哪養傷。

    剩余戰力也就姚遠跟琴白衣，但未必能留住他。

    要動手，風險太大，保不準就是滿盤皆輸。

    “我跟你謝家從前都是他掌中玩物，自褚崢去了，昭國實際的統治者已然是他了，不過他當年也忌憚白衣劍雪樓，在武功沒有大成之前事先安排了我這么一個傀儡，又拿捏了謝家的隱秘，讓我跟你父親都沒法求助白衣劍雪樓，這是他的局?！?/br>
    的確如此。

    明謹思慮了下，道：“他甚至還控制了徐秋白?！?/br>
    如果廣陵谷谷主是他的下屬，那么，換太子后，真太子跟假太子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啊，當我知道徐秋白是真褚律，我還納悶他為什么不去找書白衣求救，現在我懂了?！?/br>
    明謹發覺他在看自己。

    她不說話。

    “堂堂太子，面容大改，所有跟褚律有關的痕跡都被摧毀，被人當作男寵一般養在邪教門下，手頭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血，暫且不說他說的秘密，書白衣信不信，就是信了，他也永遠做不回褚律了?！?/br>
    他說這話的事情，自己在笑。

    作為假貨，他既不得意，又不嘲諷，好像不帶任何情緒，像是在說稀松平常的風月常事。

    “作為男人，其實我懂他的選擇?！?/br>
    明謹笑了下，說：“沒有人能做回過去的自己?！?/br>
    她的冷漠跟無情更甚于他。

    褚律愣了一會，道：“梨白衣在外面等你，我也不耽擱你，晚上再聊吧?！?/br>
    “你還有什么要看的嗎？關于這個我當年的藏匿之地?！?/br>
    他語氣里似有些試探跟期待。

    明謹察覺到了，卻是轉身走了。

    她沒留意到褚律眼里的黯淡。

    也沒留意到他躲在窗后看著她跟梨白衣離去。

    “姚遠，你是怎么做到對心愛之人一輩子不言不語的？”

    姚遠低頭，沙啞道：“因為覺得自己不配?！?/br>
    褚律笑了。

    “我不如你，我總想讓她知道，又特別怕她知道?！?/br>
    “可是現在看來，她知不知道都無所謂，因為她不信，也不在乎?！?/br>
    明謹帶著梨白衣離開了謝宅，又去了羨樓。

    兩人俱是帶著面具，姿態出眾，但旁人也不敢打量。

    梨白衣好奇，“是要去見什么人嗎？”

    “如今我不好去見琴前輩，違約在前，自要請罪的，這邊有些好吃的，你替我帶一些回去吧?！?/br>
    梨白衣發怔后笑了，一掃這些天的郁色。

    提著一籠吃食，在回宮的路上，她們見到了前面的黃昏之景，有一個老者融入了霞光中。

    梨白衣一怔，正要行禮，卻倏感覺到明謹扣住了自己的手腕，將她往后拉。

    梨白衣瞬間明白過來。

    竟是他？！

    “微臣，參見娘娘?！憋L姿絕世的太宰大人哪怕老邁，站在黃昏中也有如天人。

    明謹呼吸穩住了，靜靜看著他行禮，片刻后，淡淡一笑，回以一禮。

    “見過太宰?！?/br>
    “太宰傷勢可好？”

    ——————

    蘇太宰根基深厚，端是名望就冠絕昭國歷史，僅次于當年太祖跟謝家老祖。

    是以哪怕有蘇慎之的事，他自身也沒太大損傷，但可怕的是——他好像一點也不在乎兒孫的事情。

    今日他請罪的名單里面就有許多蘇家的人罪名，發落起來雷霆手段，引得朝野內外一片贊譽。

    可許多老臣心中卻是發冷。

    包括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