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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則嘆道,命侍衛收起太子的弓箭,準備打道回府。頭頂雷聲隆隆轟鳴,不知為何,也震得愛卿的心里很是忐忑。他從來不在意天象,也不愛聽欽天監那些危言聳聽的預言,只是這一次,他介意這突然變了的天,來得讓人措手不及!“快走吧,不然我們都要成落湯雞了?!毖仔ξ卣f,依然很輕松。“嗯!”愛卿也笑了笑,覺得自己何時變得這般疑慮,看了看左側駿馬上的景霆瑞,又看了看右側千里馬上的炎,有他們相伴,愛卿覺得自己很幸福!然而,這場讓整座皇城都淹了水的,百年難遇的大暴雨,就像預示即將要發生的大事,是多么地讓世人震驚。一個月后,等積水退去,皇上頒布一紙詔書,宣布將于今年冬季讓位給太子!煌夜退意已決,讓愛卿只能在惶惑不安中遵其天命,履其職責。第十八章立冬剛過,一場大雪紛紛揚揚地下了整整三天!北風呼嘯,漫天飛舞的雪花把巍峨壯闊的大燕皇宮,改頭換面了似的,到處裹著素凈的銀白。外朝勤政宮的殿門外,那鋪滿光潤似的墨玉金磚的偌大廣場上,如今也是白雪皚皚,一眾文武官員,皇親國戚,按照各自的官階、爵位,跪了一排又一排,雖然寒風料峭,雪花覆蓋,卻不敢擅自亂動。手拿利器、身著鎧甲的禁軍,滴水不漏地守衛著皇宮。一個執著鳴鞭的紅衣太監,站在殿前的臺階上,望著下面的官員,不時抬頭看看天,掐算時辰。“——劈啪!劈啪啪!”十尺長的龍頭鳴鞭赫然甩響,猶如電雷滾過,全場皆靜。“吉時已到,諸位大臣進宮見駕——!”紅衣太監收起鳴鞭,那尖利嘹亮的嗓子,穿過了層層的飛雪,回音陣陣。官員們聞聲都動了起來,積雪從他們肩頭抖落,露出繡紋精致的錦織蟒袍。“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但在起身前,官員們齊齊磕了三個響頭,山呼萬歲,這初次見駕的儀式才算是完了。大臣們拍落官帽上的雪,彼此整理了一下穿戴儀容后,再次按順序列隊,不緊不慢地邁入的溫暖如春、富麗堂皇的議政大殿。而此時,年僅十五歲的新帝淳于愛卿正等候在偏殿,等到百官們都走入殿內,恭候圣駕時,他就會在太監的引領下,出現在文武百官的面前,接受他們隆重的叩拜與朝賀。然后,他便要一本正經地和臣子商議國家大事,歷代君主,都是這么做的。雖然心里明白當皇帝就是那樣,處理各種各樣的難事,也知道自己既然是太子,繼承帝位是遲早的事,只是,淳于愛卿沒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么快,這么突然!父皇淳于煌夜正直壯年,在宣布退位,帶著身體欠安的父后柯衛卿,以及御醫北斗、太監李德意離開了皇宮后,從此就行蹤成謎。一個國家不需要有兩個皇帝,是因為這樣父皇才走得如此干脆嗎?連個音訊都不捎回宮來。讓他這個做長子的,是如此地牽腸掛肚,夜不成寐。而從皇太子到君臨天下的帝王,需要舉行數個隆重的儀式,繁瑣得很,淳于愛卿在三個月里,不是登南山祭天,就是去宗廟祭祖,原以為這么折騰下來,心里已經有了準備,可是,當真正的早朝議事來臨,他才發現自己壓根沒想好要當皇帝。他才十五歲,還有好多東西要學,還想著放學后,與皇弟皇妹一起放紙鷂,或者,把太子師氣得吹胡子瞪眼,要辭官回鄉。從過去到現在,他總是帶頭調皮搗蛋,大禍小禍不斷,卻從未真正受到過父皇的責罰。因為父皇是那樣寵愛他,真是恨不得連天上的月亮都摘給他,又怎么會因為他太過“活潑好動”,就為難他呢?而爹爹總是那么溫柔,雖然對他的“自由散漫、不聽師訓”,感到非??鄲?,但只要有父皇疼著他,為他說好話,爹爹也就不生氣了。父子之間從無隔夜仇,一家人總是相親相愛、和和睦睦。可如今,無論父皇,還是爹爹,都已經離他遠去,皇弟皇妹在他登基之后,也會避著他,因為他是天之驕子,是皇帝!不能像以前那樣嘻嘻哈哈地過日子了。只要他現在坐上龍椅,就一輩子都是皇帝,要面臨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可怕生活。他不是父皇,那般英明神武,判決果斷。很多事情,包括處決犯人在內,他都做不到!因為那是關乎人命的,他不敢殺人,也沒上過戰場,手刃過任何敵人。他這樣什么都不懂的人,真的可以君臨天下,周旋于各個派系的斗爭之中?父皇曾經說過,“君主治理國家,除了勤勉之外,最重要的是懂得如何駕御群臣。因為不論大官小官,執行的都是皇帝的旨意。唯有通過他們,各種賦稅、安邦定國的政策,才會傳至民間各個角落?!?/br>“雖說大燕的皇帝歷朝都是子承父業,但是開國君主翎王就是以人臣之身,取當朝皇帝位而代之,建立起的大燕國。所以,你斷不可小看臣僚,他們是治國利器,也是皇室權變的發動者,在平時,你一定要多加小心,防范于未然?!?/br>對此,父皇還指點道,“對于一些意圖不軌的臣子,一旦反叛的證據確鑿,必要嚴懲不貸,夷其家族!”父皇的話,如今還盤旋在愛卿的腦袋里,提醒他要做一個謹慎的明君,只是這會兒想起來,心情是分外地沉重。這些還只是朝內之事,統治一個國家,還有百姓、鄰國……光是想著這些即將要面對的數不清的重擔,想著他的一個錯誤旨意,就會害死多少人時,愛卿就怎么也穩重不了。一顆顆的冷汗冒出額頭,原本平靜的臉孔開始僵硬,他覺得周圍有無數雙眼睛緊盯著他,有無數張嘴在嘲笑他的膽小無用。胸口更像是被巨石壓住似的,喘不上氣,當他心里驚恐地想,“怎么回事?我怎么透不過氣?”時,心就跳得愈發厲害,就像有好幾把鐵錘在狠狠地敲擊一樣,連帶手指都開始不聽使喚的發抖……“皇上,該上朝了,官員們都等著您呢?!?/br>正當愛卿以為自己會支撐不住地暈倒時,有人輕輕地握住了他縮在金袖下的手。“???”愛卿轉過臉,看到的是一張很熟悉,卻又有些幾分陌生的臉孔。熟悉在于他陪著他長大,他英俊的眼眉、直挺的鼻梁,堅毅豐厚的嘴唇,在愛卿的心里都是如此的清晰,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陌生的或許是他的神態和裝束,景霆瑞穿著一身嵌著金絲紋飾的精鐵鎧甲,甲衣是黑色的,披風是大紅,這是大燕國旗的顏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