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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各種禮部、戶部的奏本,愛卿真覺得肩頸都硬直了,小德子連忙給他捶捶,但也小聲說,學堂那里都來催了幾回了,問太子何時去上學。“知道了,等下就去?!睈矍渥炖锸菓兄?,可是他卻無法自控地快步走出書房,離開東宮,一直來到北宮門的城樓上。守衛見了他,很是意外,紛紛下跪,大呼“千歲!”愛卿沖他們擺擺手,讓他們起身,各忙各的去,可是守衛根本不敢走開,全都圍在太子的身后。這陣仗,恐怕一只飛蟲都近不了太子的身。愛卿無奈,只得轉身,不再注意守衛,接著他踮起腳,雙手扒拉著高而厚的墻磚,望著外頭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繁華景象。“真熱鬧啊?!睈矍湎?,他有多久沒出宮了呢?宮里的事,總也做不完,宮里的課堂,也總也上不完。最近一次出去,就是四年前的元宵節吧,父皇和爹爹帶著他們幾個兄弟,喬裝去玩兒。光想著,愛卿就笑了出來,他純美的笑顏,讓一旁的守衛頭領都看呆了神,要不是小德子咳嗽了一聲,他還不知分寸地盯著太子猛瞧呢!“小德子,你說,瑞瑞到底是何時回來?”愛卿的心思卻全在景霆瑞身上,顧不上別人,喃喃地問道。雖然聽到父皇說,景霆瑞就要回來了,可到底是哪一天,父皇并沒有說起。“這個奴才可說不準,景將軍這一路上少不得各路府門的恭賀宴請,是會耽擱幾天吧?!毙〉伦酉肓讼?,恭敬地回答道。“唉……”愛卿卻皺起了眉頭,他會想要在臉上留點傷疤,也是太想念景霆瑞的關系。總覺得景霆瑞去了戰場之后,他的魂也跟著飛走了,夜里怎么都睡不好,還會做噩夢,夢見景霆瑞渾身是血,危在旦夕!在得知他即將凱旋歸來的消息時,愛卿從沒有這么高興過,又興奮得睡不著了,大半夜里的,睜著眼,胡亂猜想。他很擔心都三年了,景霆瑞還會記得自己嗎?這都怪炎,說什么景霆瑞去了戰場三年,連封信都沒捎回來,就知道他的心里是沒有“太子”存在的。而景霆瑞如今已經貴為大將軍,戰功顯赫,不再是那個小小的太子近身侍衛了,就更加不會把太子放在眼里,他要誓死追隨的人,是皇帝才對。愛卿本來就很不安,被炎這么說了一通,心里就非常地難過。“你想啊,他身邊會有肝膽相照的幕僚,有出生入死的戰友,你這個養在深宮的太子,說不定早被他拋擲腦后,你還惦記他干嘛?”炎說的每一句話,就跟重錘似的打進愛卿的心里,讓他心酸得想哭,可因為他是太子,得堅強著面對一切,所以,他又硬生生地把淚水憋了回去。這種說不出的痛苦,讓愛卿陷入從未有過的恐慌。因為心里難過至極,所以就想要解決問題,他想著要做點什么才好,不至于被那些戰友給比了下去。可是他又不能上戰場,那一馬當先、奮勇殺敵的英雄氣概,他是怎么也裝不出來的。才會想到臉上帶疤這事上去。不過,弟弟們說的也對,匪寇、犯人們的臉上也會有疤。而且炎說,萬一他真改了容貌,變丑了,景霆瑞若是更不喜歡他,豈不是得不償失?想到自己怎么這么笨,根本不及皇弟們聰明,愛卿就很自卑,甚至有想把太子位讓給皇弟的念頭,只是怕父皇會大發雷霆,到時,又牽連多條人命。父皇一直寵著他,唯獨太子位一事,從不讓步,非要他當儲君不可。而愛卿也很怕自己做得不夠好,會讓父皇、爹爹,以及天下百姓失望……這些年,他已經規矩了很多,當然,也失去了很多的樂趣。“太子殿下,溫太師這會兒都見不著您,該著急了……”小德子見太子面帶愁容地佇在這兒,以為他是不肯去學堂,便出聲提醒道。“知道了,我這就去?!睈矍潼c點頭,他在下城樓前,依依不舍地回頭望了一眼,陽光下的街市房屋、飛掠過的鴿子,都如畫般印入他的腦海。他在期盼著景霆瑞歸來,卻不知他已經來到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景霆瑞騎著一匹高頭大馬,戴著竹斗笠,身著輕便的深藍棉布衣,腰配長劍,他看起來就像是來皇城尋找機會的鄉村劍士,而非一軍統帥。而這樣的劍士,在皇城里很常見,多為畫賈人家所聘用。他的身后緊跟著一輛寬篷馬車,車夫是一個壯漢,一直賣力吆喝著,讓路人小心走避,好讓這輛大車穿過這人來人往的街市大道。那風吹日曬之下,已經褪了色的車簾不時掀起一個角,露出一張略帶羞怯、又好奇的女孩兒的臉。她眉毛修得極好,如同柳葉,眉梢向下,顯出嫵媚,卻不過分。柳眉下是一雙大而黑的杏目,陪襯在鵝蛋圓的臉龐上,是那樣的精致,讓人不得不想起梨園里的美少年。當然,她是女孩,那如秋水般沉靜柔美的姿色,是少年再怎么裝扮,也無法模仿的。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孩兒,就這么文文靜靜地坐在馬車內,只是不時望望外頭,就像一只膽怯怕生的小貓。馬車左拐右轉,行駛了好一會兒,終于來到一條僻靜的大道上。每隔五十步,就有守衛持著斧鋮而立,這讓女孩有些緊張,頻頻望向前方的景霆瑞,他騎在高高的馬背上,身姿卻依然如此挺拔,巍然不動。仿佛只要看到他,女孩的心就能安穩下來,雙手放在一個花色布包上。沒過多久,景霆瑞就勒住馬,停在了景親王府氣派的大門前,有兩個門吏見狀就趕下來問話,語氣很沖。“干什么的?!竟敢堵在王府門前!你小子不要命啦!”景霆瑞摘下斗笠,露出略顯黝黑的、端正的面龐,那門吏定睛一看,立刻兩腿一曲,給跪下了,“怎、怎么是大少爺!小的給您請安!”景霆瑞雖然是庶出,但也是景親王的長子,尤其他現在的地位是今非昔比,門吏的態度與往日大不相同,跪著磕了好幾個響頭。另外的人見狀,連忙去府內通傳消息,景霆瑞并不理睬跪著的門吏,徑自下馬,來到馬車旁,掀起那道舊舊的車簾,伸手扶那女孩下車。“唷,這是怎么回事?大將軍回府怎么不提早通知一聲?!?/br>女孩的腳才站穩,就有人急忙地出來了,是景王府的大管家老劉,雖然年紀大,腿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