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謝瑯連忙跑過去，“我看看?！鄙焓纸议_，刺啦一聲，“揭不掉？”

謝建康小跑過來，“我看看?！倍ňσ豢?，“我的天？這么??？這么光滑？成了！成了！”

“成個屁！揭都揭不掉?！敝x瑯道。

謝建康奪走竹簾，“你懂個屁！”就沖眾人吼，“繼續做。剩下的竹料也上灶蒸，蒸好的就用石臼繼續砸?！?/br>
☆、人不如猴

謝瑯忍不住說“上面的紙揭不掉,竹簾用完了拿什么抄紙？”

“我說能就能?！敝x建康小心翼翼的把竹簾上的紙摳下來，雖然爛的不成樣子，依然折疊好遞給謝瑯,“你做的第一張紙?！?/br>
謝瑯伸手塞在腰間,“正好擦屁股?！?/br>
謝建康腳下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回頭看到謝瑯好像真這樣想的,“隨便你。反正這種紙也沒人買?！?/br>
謝瑯這半年來都是用樹葉乃至樹皮擦屁股。當初被村里人煩的不行,還帶人上山砍竹子,說教村里人賺大錢，目的就是做擦屁股的紙。

這話他早就想說,今天終于順勢說出來，謝瑯頓時覺得心情舒暢，天都比往日藍了。

“你們做吧。做壞了都給我，我留著擦屁股?！敝x瑯又重復一次,提醒眾人他沒開玩笑。

眾人只當他為了堵前里正謝建康才這么說，笑笑就繼續忙活,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謝瑯不禁走過去,再次強調，“我說真的?！?/br>
“我們也沒說你開玩笑。像你懷里那張紙，除了擦屁股也沒別的用?！敝x伯文道，“讓你家小七在上面寫字,寫倆字滿了又要換一塊，小七也不樂意用?！辈蝗缰窈?一次可以寫一行。

謝瑯好奇地問,“你們不擔心白做工？”

“我們這是幫誰做？”謝建康忍不住扭頭瞪著他。

謝瑯點頭，“我啊?？赡銈兌疾粫?。抄的紙不是太厚就是太薄,能買得起紙的人都不會找我買?！?/br>
“不會吧？”謝建康看著手里的竹簾，“挺均勻的?！?/br>
謝建康抄起他人生中第一張紙的時候手抖了一下，謝瑯看得清清楚楚，那張紙即便能成，也是一半厚一半薄。

謝瑯便笑著說“打個賭？”

謝建康猶豫了，不敢了。

謝瑯“你們雖說是幫我做紙，也是拿我的紙練手?！敝钢赃吋茏由系闹窳?，“這么多能做成一半就不錯了。做廢掉就用來擦屁股，估計夠我和小七用到明年這個時候?！?/br>
“我試試?！敝x伯文不信邪，拿起一個新竹簾，在水缸里蕩阿蕩，蕩阿蕩，就是不拿出來。

謝廣不禁問，“爹，干什么呢？”

“還沒好?！敝x伯文認真道。

謝瑯樂了，“伯文哥，打個賭，你的那張紙得比我腰里這張厚兩倍?！?/br>
謝伯文連忙拿出來，竹簾抖了一下，“壞了！”

“出水就別放進去了?！敝x瑯道，“我以前聽說過一個故事?！泵獾帽娙俗穯柌煌?，就把歐陽修所寫的改一下，“有個人箭法不行，想找名師教他?？嘤诩邑?，無錢拜師。有一天他拿著葫蘆買油，你們都知道葫蘆嘴很小的，賣油的往葫蘆里倒油時，竟連一滴也沒漏。

“那人覺得這賣油老漢乃隱士高人，要拜他為師。賣油翁就說，我不是什么厲害人物。不過手熟罷了。你們用我的東西練出來，自己做的時候不用眼睛看，直接拿出來都沒問題?，F在么，再放進去再拿出來，也不會比剛才好多少?！?/br>
謝伯文的箭法還行，確實是靠練出來的，可謝瑯沒練過，“你的那張紙怎么那么??？”

“我的胳膊穩，手不抖?！敝x瑯的紙只是均勻而已。他們覺得薄是跟以前的比。其實比后世的竹紙厚多了。

口說無憑。

謝瑯拿起一個新竹簾，在缸里蕩幾下就拿出來遞給謝建康，“抖了沒？”

眾人看得仔細，從竹簾出水一直到謝建康手里，連一下都沒抖。

謝廣好奇地問，“你練過？”

“我經常打鐵，胳膊有勁?！敝x瑯說著，看到謝建康把竹簾反扣在泥塊上，“你干什么？”

謝建康“紙摞在上面，等一下在這邊壘個巷道，把泥塊放巷道上面，底下點火燒熱泥塊，用泥塊的熱氣烤干就成了?！?/br>
“是嗎？”謝瑯只見過一張一張晾曬的，而且做出來的竹紙雪白雪白，不像他的微微泛黃。所以才會認為自己初次試驗失敗。

謝建康見他不信，“壞了留你擦屁股?！?/br>
“好。就這樣做?！敝x瑯最喜歡聽這句話。大手一揮，就帶人去他院里搬建房剩下的磚。

謝瑯把巷道壘好，謝建康、謝建業、謝伯文以及謝大郎四人也抄出許多紙。他四人累了就換別人。因為都是新手，有的厚有的薄，還沒烘干，眾人就不忍心看。

烘干之后，更沒法看。

哪怕他們做的紙比先人做的好，長安城的有錢人也不會買。因為買來除了自己在書房里用，根本無法見人。

眾人剛才還琢磨謝瑯這批竹紙能賣多少錢，現在最擔心謝瑯提錢，其次擔心謝瑯不讓他們抄紙，自己上。

謝瑯做紙的目的如果是裝訂成冊，留著抄書，肯定不會讓他們抄。而對謝瑯本人來說，屁股比書重要，就隨他們折騰了。

做的不成樣最好，他放廁所里，謝建康和謝建業也不會念叨他敗家。

正是謝瑯看似大方的模樣，養蠶里的男人干勁十足，九九重陽的前一日就把謝瑯家的竹料全部“禍害”干凈。

參與做紙的男人都練出一手抄紙的本領。也把做竹紙的過程牢記于心。

謝瑯當眾把完好無損且厚薄均勻的挑出來，眾人就想找借口回家，因為只有一成。

亂七八糟只能當廁紙的有三成。缺了一塊，可以練字的有兩成。厚薄不均勻的有四成。

拿去城里賣，厚薄不勻的只能賣給還沒入仕，沒有俸祿的學子。而這些人也給不出高價。那一成可以賣給貴人，但謝瑯說他打算送給王公子……村里人幫他算一下，厚薄不均勻的賣掉，勉強賺回鐵鍋和買石灰的錢。

眾人看著謝瑯把完好無損的紙用破紙包好，就開始擔心他發火。然而，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