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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親眼所見,胡珂萬萬不敢信,愛情竟真能使一個人發生如此巨大的轉變。他甚至愿意為了珩弟封閉妖園,遣散眾妖!少年暈乎乎地想,這大概……才算真愛?……癱軟在地的崔海很快被拖走了。被拖走時,青年沒有多加反抗,只茫然地睜著眼睛,視線余光從胡珂身上掃過,又迅速轉開,避而不見。胡珂本來探出一半的手僵在空中,沉默許久,緩緩地收了回去。少年有點心酸。他從深山來,除了身邊幾位兄弟姐妹,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的“外人”便是崔海。青年曾在他心中樹起一個高大的形象,背影瀟灑,不染纖塵,身份修為都高出自己數倍,卻心底溫柔,愿意對自己施以關懷……可如今看來,溫柔是假,關懷也是假。唯有欺騙與利用是真。冷風呼嘯,胡珂垂下頭,手指下意識抓緊身側鐵欄,玄鐵森然的涼意滲入掌心,冰冷刺骨。如針扎一般,迅速戳破少年心底一片泡沫似的小心思,曾經的旖旎心緒,如今看來,卻有些……傻得可笑。“胡大哥?”耳側傳來一聲輕喚,胡珂猛然抬頭,對上謝珩關切的眼神。謝珩站在他身前,上身微微前傾,苦笑道:“我該早點接你出園的,只是有一點事,耽擱了點時間?!?/br>說著,他有點心虛,抬手摸了下鼻頭。胡珂卻搖搖頭:“沒事,不晚?!?/br>若非在這妖園中待了兩日,他無法遇見那名犬妖,也無法看穿崔海的真面目。謝珩又說:“游游已經派人去接曉希了,曉薇應該沒有受傷,但還是等許鶴師兄看過之后再說……你不要擔心,”胡珂點點頭。可少年左思右想,心頭總有些不甘,忍不住脫口問道:“珩弟,你跟那謝子游……是認真的嗎?”謝珩微微一愣,果斷道:“當然是認真的?!?/br>“他……不嫌棄你是妖?”“妖怎么了?”“啊,其實也沒事,只是有人跟我說,你是受那謝子游脅迫,才不得不屈從……”胡珂剛說到一半,忽然被謝珩一把捂住嘴。他唔唔幾聲,茫然抬頭,卻見謝珩哭笑不得,壓低嗓音道:“噓,小點聲,別被游游聽見。再說你這從哪兒聽的小道消息,都什么亂七八糟的?”“……消息是假的?”“當然是假的!我跟游游那是兩情相悅,而且情比金堅、矢志不渝,何來脅迫屈從一說?”胡珂心頭微顫。他垂下頭,輕輕地應了聲:“……哦?!?/br>果然,崔海最后的消息也是假的。從頭至尾,他究竟對自己說了幾句真話?胡珂神色黯然,謝珩在一旁察言觀色,亦察覺幾絲不對。他有些疑惑,試探著拍了拍少年肩膀,小心翼翼道:“胡大哥,這邊環境不好,你跟我去別處休息一下?聽說這六峰風光不錯,山巔的桃花尤其爛漫,咱們不妨去轉轉?!?/br>胡珂沉默片刻,卻搖搖頭。“不了,”少年強笑道,“你跟那謝……弟夫一起去吧,我不打攪你們?!?/br>謝珩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古怪。他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朝謝子游的方向瞥了瞥,旋即轉過身,背對著謝子游,有些刻意地咳嗽兩聲,壓低嗓音:“那個,胡大哥啊,你為什么覺得……是弟夫呢?”胡珂一愣:“???不是弟夫,難道是弟媳?”少年眸中乍亮。他的珩弟竟有這般本事,以半妖之軀,讓堂堂天罡宗六長老雌伏身下?!這句話的聲音稍大,其中震驚之意尤為明顯,不遠處的謝子游耳尖微微抖動,敏銳地抓住其中幾個字眼,狐疑地轉過頭來。謝珩忙攬過胡可肩頭,按著訝然的少年背過身去,慌亂改口道:“不不不,不是弟媳,不是弟媳……”“那還是弟夫了?”胡珂有點失望,眸中光芒亦淡。謝珩頭疼地思索幾秒,總覺得芒刺在背,似乎有視線正緊緊盯在他身上,等待著他做出反應,遂只得放棄治療,無奈道:“算了,弟夫就弟夫吧……”背后傳來一聲輕微的“哼”。謝珩苦笑。——好險。“吱呀!”妖園的柵欄突然被推開,玄鐵摩擦,發出一聲尖銳的雜音,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目光中心那人卻淡然自若,施施然推門走出,對謝子游微微躬身,施了一禮,隨后轉向胡珂,溫言道:“這位道友,請問你方才所言的木屋是在何方?”正是許鶴。但與方才踏入妖園時不同,他整潔的道袍上抹開大片泥漬,白凈的鞋襪與長衫下擺亦沾染污塵,整個人像是從剛泥塘里撈出。長袖上破了個洞,似是被尖銳巖石所割,雜亂的線頭在風中飄蕩,肆意如野草。青年的發髻也散了,竹簪不見蹤跡,長發雜亂地披在身后,其中幾縷□□涸的血跡凝結在一起,順著肩頭搭下。胡珂愕然。“直走,右拐,穿過一片洞xue,再左拐……”少年掰著手指,喃喃自語,疑惑道,“我沒說錯???”許鶴帶些歉意地點點頭,唇角微揚,對胡珂淺淺一笑。他坦言道:“是我記錯了?!?/br>衣衫臟亂,青年的眼眸卻依舊清澈明亮,不染絲毫雜質,如一泓清泉,陽光逐流水,微風搖清波。被那樣一雙眼睛注視著,胡珂感覺自己仿若一片翠葉,悠悠飄蕩于江水之上,抬眼得見天光開闊,碧空萬里,白云悠悠。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沖動,少年忍不住脫口道:“需要我帶你過去嗎?”許鶴思索片刻,微笑道:“也可?!?/br>言罷,他退后半步,道袍輕揮,赫然是一個“請”的姿勢。清風徐徐,白衣獵獵,身長玉立的青年含笑靜立,木箱被穩妥地背在肩上,竹籠輕啟,其內飄來一絲淡淡的草藥香氣。胡珂忐忑地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