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暠宣說:“那我在這里看著,豈不是可笑的很?!?/br>阿千說:“睹物思人,多少是個念想?!?/br>葉暠宣不喜歡睹物思人,他想要的,都要攥在掌心里。這樣傻乎乎地看著一座山,很沒意思。可除了這座山,他卻再也找不到一點能睹物思人的物件,那個曾經被他攥在掌心里肆意玩弄的師父,其實什么都沒給他留下。親衛匆匆來報:“殿下,出事了?!?/br>葉暠宣抬頭又看了一眼天,夜色黑漆漆的,月光似曾相識。那一天是春分,他照例走進蘊霽山里,拎著烤鴨和好酒,去見他的師父。為了讓一個云間霧里醉心修行的仙人,入他的羅網,進他的凡塵。若是當初他沒有來……親衛說:“探子傳來急報,九州仙門首領齊聚蕭客山,被魔頭云何處一網打盡全部被魔氣侵蝕。如今已經四散奔逃各回山門……”葉暠宣像是被人輪了一悶棍,后腦里嗡嗡作響,喉嚨腥甜,一口血從牙縫里溢出來:“魔頭……誰……”親衛說:“云……云何處,他在蕭客山現身,所有人都看見了。如今眾仙門正集中剩下的人手,準備攻上蘊霽山,只怕也是入魔的下場,殿下,是否……”葉暠宣說:“如今的仙門會首是誰?”阿千說:“琛和谷的風廉道長?!?/br>葉暠宣說:“傳口信給他,就說朝廷的意思是蘊霽山離京城太近,各方大批人馬浩浩蕩蕩而來不成體統,請他出面阻攔此事。鄴州守軍調至何馳山防線,各個路口設置關卡,凡修道者一概不得北上?!?/br>親衛愣了一下:“殿下……”葉暠宣嘴角還掛著血,卻歡喜至極地笑起來:“他回蘊霽山了,他回來了……他就在蘊霽山上……”阿千抬起頭,輕聲提醒:“殿下,若真的是云掌門回來了,他回來的第一件事,是讓九州仙門與他共墮魔道?!?/br>葉暠宣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斂回去,捻著折扇笑了一下:“也不能讓那群蠢貨跑來送死,該攔的還是攔著吧?!?/br>皇宮中,太子終于得償所愿,樂得見牙不見眼:“小二,小二,急著走什么呢?今晚為兄請你喝酒,咱兄弟好好敘敘舊!”二皇子淡淡地笑著:“皇長兄,我長途奔波有些累了,明日再敘吧?!?/br>太子失望地收回手。二皇子說:“皇后在鳳儀宮中久等了,皇長兄不如先去給皇后報個喜?!?/br>太子連連點頭:“對,對,你說的對?!?/br>二皇子看著太子的背影,冷笑一聲,進了空蕩蕩的清和殿。清和殿里已經沒有下人侍奉,最里面的書房里卻點著燈。二皇子快步走了幾步,進屋反手關上門:“仙長你怎么來了?”屋里坐著一個人,斜眉長目,仙風道骨,看不出年歲,只能看到他眼底滄桑斑駁,不知已經活了多少年。他說:“我的養子失蹤了,有消息說他被送進了宮里,我要你幫我找到他?!?/br>蘊霽山上,風月還是昔日的風月,云何處喝著酒,看小弟子們在山下練功。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沒有去白骨鄉,沒有見過一個奄奄一息的男人,沒有喜歡過誰,他還是蘊霽山上那個脾氣古怪的掌門,有一群嘰嘰喳喳的小弟子吵得他夜夜不得安眠。元長老走上來,說:“各門派剩下的人都準備往蘊霽山來了?!?/br>云何處喝了一口酒:“我護得住?!?/br>元長老說:“朝廷調動了鄴州兵馬去攔截,那個統領是你徒弟的嫡系親信?!?/br>云何處涼薄地說:“葉暠宣嗎?”元長老說:“是啊?!?/br>云何處平靜地說:“他只是擔心江湖中人大批聚集到京城附近會出事而已,那個人,我最明白?!?/br>他太清楚了。那個孩子心里只有他的天下。只有,天下。如果知道了他在蘊霽山,唯一會做的事,就是把他和煞鬼一起重新封印回白骨鄉里。葉暠宣在蘊霽山外坐到了天明,他洗把臉,接過親衛剛買回來的烤鴨和烈酒,若無其事地踏上了山門。阿千溫聲提醒:“殿下,或許云掌門已不是昔日的他了,如今蘊霽山魔氣森森,不如屬下先去探探路?!?/br>葉暠宣搖搖頭:“沒人比我更懂他,我師父天如此,就算入了魔道,也不會做出什么心狠手辣的事來?!?/br>阿千說:“殿下要去勸云掌門離開中原嗎?”葉暠宣微微怔了一下,在晨曦的微光中輕輕笑了一下。是要勸師父收手,可最難捱的,是他想師父了。他想他的師父了。想要見一面,說說話,聊聊天。師父回來,應該,也是想他了吧。天剛亮,云何處喝了一夜的酒,昏昏沉沉地睡在樹下。斟茶匆匆忙忙地跑過來,邊跑邊喊:“掌門!掌門?。?!”云何處有些煩躁地拿開臉上的樹葉:“怎么了?各門派的小廢物們來報仇了?”斟茶面露驚恐:“是……是小師弟上山了?!?/br>云何處皮笑rou不笑地動了動嘴角:“是嗎?!?/br>斟茶愣了一下:“掌門……”云何處站起來,拍拍黑衣上的草葉和灰塵:“愣著干什么,你們小師弟回家探望,還不讓廚房準備點吃的喝的?!?/br>葉暠宣沒想到自己一路上山如此順暢,居然沒有一個人攔他。看來師父沒有下逐客令,沒有真的把他拒之門外。他的師父啊,從來都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葉暠宣腳步越發輕快,恨不得立刻飛到浮云峰上去。浮云峰靜悄悄的,桌上擺好了飯菜碗筷,竟是在迎客。他的師父坐在桌邊,黑衣垂落,長發紛飛,捏著勺子,慢慢地吃著一碟桂花豆腐:“怎么走的這么慢,菜涼了?!?/br>葉暠宣不曾想過今生還能與師父再見,后頸的咒印瘋狂蔓延開,熾熱guntang,直沖心口。他竟像個孩子似的拘謹起來,乖乖地坐下:“師父,給您買的酒和rou?!?/br>云何處抬起頭,薄唇對他笑了一下:“酒里下了驅魔丹還是降魔咒?”葉暠宣急忙解釋:“師父,只是給你的酒?!?/br>云何處笑著說:“我不信。葉暠宣手腳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他騙了師父太多次。大事騙,小事騙,騙了身子又騙命,師父果然不再信他了。果然……不信他了。云何處把酒倒上:“你喝給我看,到底有沒有毒?!?/br>葉暠宣心里苦笑,硬著頭皮拿起一大碗烈酒,咕咚咕咚全喝下去,燒得心肝脾肺一起火辣辣的疼。云何處再倒上:“喝?!?/br>葉暠宣拿過來全喝下去。若是師父只是拿這么幼稚的手段懲罰他,倒是一件好事。師父還是那個師父,天真純善,連懲罰都是孩子氣。喝了一碗又一碗,一壇酒已經見了底。葉暠宣喝的昏昏沉沉,又不至于徹底醉倒。他酒量極好,不管喝多少,都能意識清醒不至于失態。做皇子的,若真喝醉了,或許再睜開眼已經身首異處。半模糊半清楚的視線里,他看見師父的臉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