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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朔道:“他們最長的只和我談過三個月,當時都是正青春的年紀,接著幾十年都沒再聯系,忽然以這種方式重逢,確實會傷心?!?/br>“眼睜睜看著周圍的朋友逐漸離去,才是最痛苦的?!彼?,“過得不知不覺,眨眼間陪我打籃球的都拄拐杖了,而我幫不了他什么,只能見證他的衰老?!?/br>云枝若有所思:“唔?!?/br>“都是沒辦法的事情,不提咯?!睒撬返?,“反正各有各的命?!?/br>白棲遲道:“三個月?你也太短了?!?/br>樓朔試圖用葷段子岔開話題:“我第一次被說短?!?/br>云枝今天對這方面很敏感,默默將左手虛握成拳,克制著讓自己不去想沈錦旬這個有點長的人類。白棲遲短促地笑了聲,道:“你都快一百多年沒談戀愛了,還記得清以前被評價過什么?”“具體的不知道,整體上清一色好評就對了?!?/br>云枝道:“所以你以前狂談戀愛,現在清心寡欲?”樓朔聳聳肩膀:“談多了就覺得沒什么意思,也不能說是清心寡欲。我遇到有興趣的還是會關注下,只是沒那么容易一股腦栽進去?!?/br>白棲遲說:“選擇性看破紅塵?!?/br>樓朔覺得這個詞找得很好,為他鼓掌。云枝心想,這和沈錦旬太不一樣了。雖然同樣說話摻著打趣的成分,有些教人難以捉摸。但樓朔講話很虛,仿佛披著一層華麗外表,看著令人炫目,其實里面非??斩?,天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而沈錦旬不是這樣的,或者說完全天差地別。他有時候會惹自己生氣,但等自己回過味來,會哭笑不得,暗地里甜滋滋地雀躍。因為對方的字句中夾雜著真情實感的在意,調侃也好,抬杠也罷,分寸掌握得很好,且有著“自己的小世界正圍著你這個人轉”的感覺。“我發現你最近傻笑的次數有點多?!卑讞t道。他伸手在云枝眼前晃了晃,叫他別再自顧自想心事。“壽喜鍋都快涼了,你還在拿筷子戳碗底。這是在干什么呢?思春期?”云枝吃著肥牛卷,道:“絕無此事?!?/br>“改成左手拿餐具了?!睒撬返?。被細微地觀察著,云枝下意識提高警惕。他說:“我本來是左撇子,之前改了玩玩的?!?/br>“什么,你是左撇子?”白棲遲吃驚,“之前畫畫也沒見你用左手啊?!?/br>云枝不好意思地點點頭,道:“鍛煉右手?!?/br>“平白無故的,鍛煉右手干什么?”“以后要是能復讀,我可以雙手抄作業?!彼咕?。白棲遲問:“你要重新上學?什么時候???”云枝道:“八字還沒一撇,我只是隨便做做夢?!?/br>按照他的情況,撇開學費開銷不提,很難有美院愿意敞開大門。要是沈習甫還在,有他的引薦應該不是難事,偏偏沈習甫沒能等到他開始新生活,就得了惡性腫瘤。病情在短短幾個月內加劇惡化,甚至來不及做完兩個療程就去世了。陰差陽錯,幾乎是同一天發生的事情,老師去世,而自己新生。“看來你還是想要畫畫?!卑讞t道。云枝說:“我很喜歡畫畫?!?/br>從他記事開始,人生就和繪畫沒有分開過,他借用這個方式找到自己,表達自己,筆刷描繪的是屬于他的另一種語言。白棲遲道:“等這次大秀結束,我可以幫你推薦美校?!?/br>“???”云枝疑惑。“沒那些大畫家的人脈來得廣,但我這邊應該也不差?!卑讞t道,“這事情就是幫你打開了一扇門,能走多遠主要靠你自己造化?!?/br>云枝笑著:“我沒在想這個?!?/br>“那你在啊些什么?”“對我那么好,一下子有些消化不了?!彼?。白棲遲說:“倒沒沈錦旬對你那么好,以后你再在會議上畫涂鴉被抓到,沒人罩著你咯?!?/br>感覺到云枝暗落落瞄了自己幾眼,他倍感好笑:“你當我看不出來?那幅畫的線條很穩,肯定是你的手筆?!?/br>云枝申明:“當時是他先來惹我的,我這是在反擊黑惡勢力?!?/br>“你們倆可真有趣?!?/br>他說:“一點也不有趣,煩人?!?/br>白棲遲朝云枝遞了個“少點口是心非,多點真誠坦白”的眼神,再轉頭問樓朔。“看你昨天發的動態坐標在國外,去干什么了?”樓朔道:“幫了一個不太正常的吸血鬼?!?/br>云枝聽不懂:“什么叫做不太正常?”“傷口很難自愈,擠爆青春痘都要過個一周才能結疤?!睒撬返?,“要不是有著紅色眼睛和獠牙,我都不信他是吸血鬼?!?/br>“血統不好吧?!卑讞t接話。“和血統沒什么關系,他的家族里只有他這么弱?!?/br>云枝問:“要怎么幫?”“換血?!?/br>吸血鬼之間有能力高低,但沒有血型差異,通過換血可以在短時間內提高自愈水平。因為絕大多數吸血鬼本就有足夠的能力,不需要借此提高自愈水平,所以這類事情少之又少。白棲遲驚訝地挑了下眉梢,瞥了眼樓朔。樓朔聳聳肩膀:“前幾天他磕破了頭,單單靠自己的能力去愈合的話,估計得要一年半載,我看不下去?!?/br>白棲遲稀奇道:“你什么時候這么有愛心了?”樓朔攤手:“這幾年我都沒表現的機會,只好多做慈善襯托我的形象?!?/br>白棲遲說:“最近風平浪靜屁事沒有,不光你沒機會,你的兄弟姐妹都沒有,沒什么好急的?!?/br>“他們沒犯過錯,但我犯過,我得抓緊將功贖罪啊?!?/br>說完,樓朔看向云枝:“你懂那種做了錯事想要補償的心思吧?”云枝點了點頭,腦海中忽然冒出來一個想法——如果問的是沈錦旬,他肯定會非常臭屁地回復一句:“我不懂,我做什么都對!”他夾了塊肥牛卷,試圖用美食將沈錦旬拋到腦后。“你這是犯了多大的錯?”他問。“我覺得不能歸為他的錯,撐死了算是疏忽間接導致的意外事故?!卑讞t插嘴。“有兩只吸血鬼在盤山公路出了事故,駕駛位上的當場去世,副駕駛位的給我打了電話,我當時在睡懶覺沒聽到?!睒撬氛f,“他在太陽底下被曬了五個小時?!?/br>夏日陽光很烈,天生懼怕陽光的吸血鬼被卡在座位上,死命掙扎想要逃去陰影處,卻又無濟于事,如同被釘在十字架上受刑。盡管最后被救了下來,但他過得痛不欲生,去年陷入了永久性昏迷,被愛人選擇了安樂死。云枝說:“為什么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