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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謬,荒謬,皇族無人,逼得皇帝下詔,將自家江山拱手讓人,十二洲幾千年的歷史,除了禪讓,還從不曾有過如此先例!“話說得好聽,真要是策了太子,恐怕小皇帝活不過六月——”蕭頤風緊皺著眉,嘲笑道,他似乎是有些不安,“公子,我們……”“莫急?!敝芴m木眸色很暗,他略有些低沉地盯著春洲臺,似乎在思考著什么。“呸,戚氏狗賊,不過臣子罷了,如何能霸占皇朝基業!”一個江湖人在一片沉寂中義憤填膺地喊道,“話說得好聽,便讓更統皇帝臨朝攝政啊,你二家挾天子令諸侯,狐假虎威,惡心得很!”戚瑯抬起眼睛來淡淡地瞄過那個高吼的江湖人,沒有說話,眼神卻很冷。他一手持著白玉如意,另一只手微微虛抬了起來。一只箭破空射了過來,正中剛剛高吼的江湖人眉心,那江湖人還未來得及反應,便即刻倒地身亡了。直到臨死前,他估計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么。貴族們多有不安,人群也一時噤聲。白滄浪冷笑了一聲,他環顧一周,壓低聲音道:“人群四面八方全是弓箭手,戚瑯夠狠,恐怕是有反抗便要當場血洗了?!?/br>“布防如此嚴密,今夜我們不來,恐怕戚瑯也能壓得下來,”周蘭木口氣淡淡,卻含了嗤笑,“蠢貨,虧我從前還覺得他有些腦子,現如今大權在握,僅剩的那點東西恐怕也早被權力吞噬得一干二凈了。五月千秋節……留給我們的時間還算多,三月春洲臺請愿之后,攝政太子的冊封必受影響,到時再計劃不遲……只是請愿一事務必會有多人折損,甘先生,你要為我料理好他們的身后事?!?/br>楚韶在上元節尚還冰冷的風中看了周蘭木一眼,沒有說話。周蘭木抬眼看他,輕聲道:“小楚將軍可是覺得我心思狠毒?”楚韶回道:“不敢……只是想著,若我當年早些遇見公子,多少學到一些,說不定便能保護我心愛之人,不至于淪落到今日下場了?!?/br>周蘭木看了甘洗心一眼,攥緊了自己的衣襟,過了片刻又突然松開,輕輕笑了一聲,徑自歸去了。大印的科舉起于明德太子上元改革,三月春考,九月秋考,年年輪換,文試主考策論、詩書,武試主考劍術、搏斗。因而每年三月與九月,中陽都會云集全國的士人學子,今年也不例外,并且因為春洲臺請愿,今年盯著科考的人也格外多些。自從定風之亂后,科舉幾乎為世家大族把持,寒門士子難有出頭之地,本就怨氣十足。三月十五放榜這一天,周蘭木、楚韶與蕭白二人早早便喬裝后潛入了春洲臺下等待放榜、或是等待請愿的人群當中。“我遣了所有在中陽的蘭閣之人,過一會會護送甘先生和公主露上春洲臺,”周蘭木低聲對三人說,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元嘉,今日你方便現身嗎?我對今日戚、衛鎮壓的程度并無十分的把握,若讓他們知道你尚還未死……”楚韶很堅定地搖了搖頭:“我曾……為他們所用,如今我若現身更可讓天下知其丑惡嘴臉,何況公子放心,我有把握全身而退?!?/br>周蘭木很出奇地沒有反對,他眼神冷了幾分,旋即笑道:“那你保重?!?/br>兩人之間再無話說,巳時便有侍衛抬了與人同高的竹冊前來放榜,幾個侍衛很費力地將竹冊一冊一冊地展開公示,并有一個jian細嗓子的太監在一旁唱道。“今科狀元,衛齋——”“今科探花,衛槊——”“今科榜眼……”“……”早有衛氏兩個油頭粉面的公子哥兒喜氣洋洋地上了春洲臺,等待待會兒侍衛為其換衣牽馬,然后風光地巡游中陽全城。衛齋與衛槊兩人楚韶卻也識得,正是“中陽六大害”其中的兩人,此二人強搶民女、吃喝嫖賭無惡不作,在中陽城內外都多有惡名。蕭頤風搖了搖頭道:“衛氏果然自得,太過心急了?!?/br>士人學子隱隱已見不平之意,不知是誰憤憤不平地喊了一句:“衛氏壟斷科考,讓這等酒rou廢物高居狀元探花,國將亡矣!”一語如巨石入水,引得春洲臺下眾學子紛紛響應道:“說得極是,如此下去,國將不國!”衛齋趾高氣揚地冷哼了一聲,自得道:“我能中狀元,自然是學識不凡,爾等未能高中,難道怪我不成?”有人冷笑道:“哦?如此說來,便請朝廷公開考卷,給天下學子一個交代!”“沒錯,公開考卷,給我們一個交代!”人群幾乎是一瞬間便亂了起來,衛齋想是心虛,未敢繼續說話,灰溜溜地縮了回去。周蘭木盯著春洲臺,把唇角剛剛揚起的一點笑意無聲地抿了下去。春洲臺放榜,來的侍衛本就不多,激昂的學子們已經破開了在春洲臺下圍著的侍衛,直逼春洲臺上而去。衛槊和衛齋早已慌了手腳,在幾個侍衛護送下想就此逃走,卻被學子們包圍,無法脫身。衛槊沖著正在帶人抵擋的侍衛首領大吼道:“快去請……請人來!”有幾個侍衛急急而去,周蘭木一語不發地撥開人群,直直往春洲臺走去,楚韶在后面緊跟著他:“公子小心——”挑頭的幾個學子看得周蘭木徑直而來,彼此使了個眼色,一個學子便趁機躍上了春洲臺臺階,借勢將臺上今日搭起的高臺推倒,四周瞬間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倒塌聲。人群有一瞬的安靜,周蘭木看準了這個時機,便踏上了春洲臺長長的臺階,在第一段和第二段臺階之間,攬袍一跪,展開手中寫了許久、最終篇幅并不長的進言書,揚聲念道——“春洲請愿,乃明德太子始之傳統,今國四患多生、邊疆不寧,有世族奪權,阻斷科考、橫征暴斂,無處安生。吾等雖為江湖人士,素與朝堂互不牽扯,仍深感其害,今……”在領頭的幾個學子示意下,人群漸漸安靜了下來。楚韶扯掉了自己的斗笠,握著劍跳了上去,屈膝在周蘭木另一側跪了下來。“是上將軍楚韶!”“小楚將軍居然沒死……”“小楚將軍為何站出來反對戚、衛二世家?他當初不是……”“上將軍與太子情同手足,當年之事必有誤會……”人群中討論不斷,周蘭木側著頭看了跪在他身邊的楚韶一眼,念進言書的聲音卻半分不亂,隨著他鏗鏘有力的話語,人群再次漸漸安靜了下來。“……更統皇帝在位四年,未嘗臨朝,每有政令,多使攝政戚氏、衛氏二世家代行,且內寵極少,未有子嗣,迫而立外姓為攝政太子,凡此種種,戚、衛世家,其心可誅!”念至此時,楚韶突然聽得人群中一片驚呼,他回頭去看,卻看見披著長披風的風露放下了兜帽,正與甘洗心一同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