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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星點的房屋,大概是東南居民所住之地。這道矮城墻很長,走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平王的府邸便呈現在了眾人眼前。就算三人見慣富貴人家,也不禁心中暗嘆。這平王府修建得當真如同一座宮城一樣,除正殿外,兩旁輻射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小宮殿,在城墻之上看隱約有些壯觀。迎面的正殿以整塊極大的白玉為牌,刻有一個“波煙玉”,雖貴氣,卻并不庸俗,只是除了正殿以外的宮殿大致都以黑白兩色為主調,看起來有些凄冷。波煙玉殿極大,戚楚剛一走進便有約十數名宮女為其推門撩紗簾,而后悄然退去。波煙玉殿正中央有一汪圓形的泉水,殿頂上照太陽與月亮的軌跡鏤空,恰好使得白日映日影,夜間看月影,精妙無比,倒別有一番情趣。戚楚在泉水旁一張石質椅子上悠然坐下,剛探手想要取泉水邊緣上所置的茶壺,白滄浪便一劍刺了過去。楚韶沒想到白滄浪會做如此動作,想阻止已經來不及,周蘭木卻只是微笑著興致勃勃地看著,仿佛面前的一切都跟他沒什么關系。戚楚則更加冷靜,他連去探茶壺的動作都沒有停下,轉眼間劍已近了他的身。劍氣甚至激蕩得戚楚額前幾縷發絲晃了晃。無數根銀針突然從戚楚空無一人的左右兩邊飛了出來,密集到居然生生壓住了白滄浪的劍氣,白滄浪卻沒有太過驚訝,也沒有舉劍再攻,像是早有預料一般撤劍后退幾大步,銀針反射著光亮嘩嘩啦啦在地上落了一大片。“諸位——喝茶——”戚楚伸手示意眾人在他面前的眾多石桌石椅上隨意落座,笑容的弧度半分都沒變。“果然,”白滄浪輕勾嘴角,破天荒地禮貌了些,“平王殿下一向謹慎,多有冒犯,還請見諒?!?/br>“無妨?!逼莩_他一點頭,娃娃臉上的笑容中滿是真誠,“我武學功底太差,不得不走些旁門左道,讓真正的高手見笑了?!?/br>“不如來聊些正事罷?!敝芴m木倒是不客套,落座后順手便取了杯子喝茶,喝茶是他一向熱愛的事情。“自然,”戚楚道,“蘭公子的笛,吹得可謂極好——”“殿下的琴彈得也好,”周蘭木隨手把杯子擱在一邊,笑得很真誠,“您處心積慮地想把我叫到東南來,到底意欲何為呢?”“得知你要造反,我可高興壞了,”戚楚不慌不亂,卻沒回答他的問題,“戚、衛二世家挾天子令諸侯做得得心應手,我看得極為不順眼,想把他們拉下來罷了?!?/br>“殿下手握東南權柄,說到底是不缺那一張丹書鐵券的,殿下究竟想要什么?”周蘭木面上表情頗為玩味,“東南蟄伏多年,公開與中陽為敵,不怕一夕之間便將多年的安穩分崩離析嗎?”“分崩離析,”戚楚重復了一遍,似乎在努力思考,“這個詞恐怕是世家如今該擔心的事情,他們本就搶了小皇帝的權柄,讓他們送回去,不是民心所向么,蘭公子都不怕,我怕什么?”“我聽人講,殿下姓戚,恐怕不僅是因為老平王罷?”周蘭木卻不回答他,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溫柔的陰影,“傳說殿下也是戚氏的世家子弟,不知傳言真假?”戚楚看著他:“戚氏子弟眾多,我母親不過是江湖女子,沒聽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br>周蘭木看著他,緩緩地說:“戚公子嗣眾多,除了嫡出一系和附庸的幾個人,其他的……不知殿下來東南之前過得怎么樣?”“蘭公子好懂人心,”戚楚目光莫測,良久才抬眼看著他輕輕笑了一聲,“你說了這么多,大抵是想問我與世家到底有什么仇,判斷我是否會臨陣倒戈罷?”周蘭木不答:“殿下豈不是更懂人心?”戚楚拈著手中的杯子,良久才冷不丁地說道:“我少時……的確是戚氏子弟?!?/br>他抬起眼睛來,很真誠地道:“只是我母親是戚公一夜風流的對象,哪里比得上如今的長公子?母親死前,叫我去尋戚昭認親,他認了,我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少爺生活?!?/br>“可我后來才知道,戚昭那個老色鬼,半句我的話都沒信,竟想要嫖他的親生兒子。我廢了好大的力氣逃出來,卻又被衛叔卿抓了回去,戚昭被我坑得挺慘,這兩人一合計,把我送出中陽賣了?!?/br>這本是世家秘辛,輕易不該說與外人聽的。楚韶聽得臉色都變了,戚楚卻一直帶著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蘭公子,你猜他把我賣到了那里?”周蘭木低眸,沉默半天才篤定地低聲道:“春來客棧?!?/br>戚楚一攤手,笑道:“你可見過這樣狠心的父親么?他連個名字都吝嗇給我,如今的名字還是義父賜的,我承義父之恩,來東南襲了爵位、襲了兵權,如今春來客棧一十三口人已死,戚昭已死,我想要剩下的人付出些代價,不過分罷?”作者有話要說:注:月漉漉,波煙玉。莎青桂花繁,芙蓉別江木。粉態夾羅寒,雁羽鋪煙濕。誰能看石帆?乘船鏡中入。秋白鮮紅死,水香蓮子齊。挽菱隔歌袖,綠刺罥銀泥。——李賀第64章波煙玉“不過分,”周蘭木飛快地答道,“既然知道了殿下的心思,我便沒什么可懷疑的了?!?/br>他片刻之后便換了表情,面上笑容真摯無比:“還有最后一件事,我想向殿下討一樣東西?!?/br>戚楚挑眉:“什么東西?”“滄海月生的解藥?!敝芴m木答道,“我聽聞滄海月生原是平王殿下手下殺手組織‘夜蜉蝣’的毒藥,想必殿下手上該有解藥?”戚楚喝了一口手邊的茶:“啊,此事……我早知你身中滄海月生,本還想要告知你……”他嘆了一聲:“夜蜉蝣當初到我手下,還是件很意外的事情——我與夜蜉蝣真正的首領有幾分交情,他想求官府的一個庇護,這才到了我名下??善饺绽?,他們頂多會無償為我處理些不順眼的人,換句話說,我對他們來說連主子都算不上,自然干涉不了他們的事?!?/br>周蘭木神色不變:“這樣說來……”戚楚接口:“據我所知,滄海月生本不是尋常毒藥,而是東南一種毒蠱,此蠱甚為陰毒,一蠱雙解,凡是毀了任意一解,都不能解毒。你來找我要,我著實是沒有的?!?/br>楚韶之前一直在一旁聽,直到這里才疑惑地轉了頭,問了一句:“滄海月生……便是令公子心神大亂、時常失控的毒么?”“正是,”白滄浪翹著二郎腿,為楚韶解釋道,“這毒起先不傷身,只看中毒之人意志如何——換個說法,中毒的人如果是個和尚,五根凈斷,那這毒就對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