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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以來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笑容,笛笛像是看著一枝珍稀的花朵在面前綻放一般,有瞬間的屏息凝神,然后夸張地“哼”了一聲:“那我就扮成男的好啦!” 元元好奇:“就像戲文里那樣?” 笛笛用力點頭:“對!” “武小姐,”丫環過來道,“外頭有人找?!?/br> 笛笛囑咐元元背書,回來考他,然后跟著丫環來到廳上,就看到了金伯。 “小姐,少爺他現在怎么……” 金伯的話還沒說完,笛笛沖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那個人是誰?!告訴我,那個出賣我爹,把我家害到這一步的人是誰?!” 金伯痛苦地搖頭:“小姐,不要問了……” “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父親死了,我母親瞎了,我弟弟的腿斷了,是不是要等到們都死在你的面前,你才肯吐露當年的實情?”笛笛的眼眶酸脹,淚水瞬間涌出來,“我告訴你,到那時你再說什么都沒用了!” 金伯臉上的肌rou劇烈地顫抖,啞聲道:“小姐,過去的都讓它過去吧,說了又有什么用?” 笛笛嘶聲道:“你不說怎么知道有沒有用?!” “我什么都不知道!”金伯劇烈搖頭,“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你還是不肯說?!钡训阉砷_他,淚水從眼眶里落下來,她抬手拭去,面無表情地道,“你走吧?!?/br> * 金伯拄著拐杖離開鄔宅的大門,雪天路滑,他一不留神,摔倒在地,拐杖滑出了老遠去。 金伯試圖爬起來,但光滑的地面對于他殘缺的身體來說太難了,他掙扎了好一會兒,才把自己翻過身。 拐杖在遠處,直摔到了對面墻角下。 一雙厚實的棉布鞋在拐杖旁停下。 緊接著,拐杖被一只小手撿了起來。 那是個八九歲大的小男孩子,緊緊地裹著一身棉衣,戴著一只虎頭帽,一只手揣在衣襟里,一只手把拐杖遞給他。 他的形容可怖,每個人看到都要被嚇了一跳,他先別過臉,不讓這善心的孩子看見,然后才伸手接過拐杖。 孩子“啊”了一聲,顯然也被嚇著了,只是下一瞬,他不但沒有跑開,反而湊近了,圓睜著眼睛問道:“爺爺,你打過仗么?” 男孩的面孔就湊在面前,眉眼不知怎地就讓金伯覺得有幾分稔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他粗聲粗氣道:“沒打過,你快走吧?!?/br> “你騙人,你肯定打過!”男孩一臉好奇,“我娘說男人上戰場多半會帶著傷殘回來,傷殘帶得越多,說明打仗越拼命。爺爺你傷得這么厲害,一定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漢吧!” 金伯痛苦地閉了閉眼睛,喃喃道:“我算哪門子英雄好漢,我只不過是個茍且偷生的縮頭烏龜?!?/br> 他拄著拐杖起身,男孩看他艱難,連忙在旁邊扶住他。 金伯很少離開善堂看見外人,外人都不喜歡看見他,他也不喜歡看見外人。但這個男孩不單心地好,還膽子大,生得也頗為俊秀,尤其是一雙眉眼,讓他不由便生出點喜歡來,忍不住道:“孩子,你叫什么?家在哪里?爹娘是做什么的?” “我叫劉子義,家住北街,家里是開磨坊的……” 劉子義口齒清楚一五一十地答,還沒說到自己爹娘,就見眼前這位老爺爺整個人好像都抖了一下,盯著他道:“你、你說你叫什么?” “劉子義!”劉子義爽快地答。 這位老爺爺長得已經夠嚇人了,這么盯著人就更嚇人,但他可是整個天虎私塾膽子最大的男孩,他才不怕!越嚇人越刺激,越不怕。 他還能侃侃而談,“我娘說,這是我外公給我取的名字,那時候我娘剛懷上我,我外公就上戰場去了,臨走之前給我取好了名字……” 金伯的腦子里轟然一聲響。 他怎么說這雙眉眼怎么越看越眼熟……這對濃眉大眼,真是像煞了他那個爆脾氣的女兒! 劉子義一臉好奇地看著他:“爺爺你怎么哭了?” “我……我不是哭,我是……高興……”受傷的臉仿佛已經喪失了笑的能力,他試圖笑一下,只覺得半邊臉都在抽搐。喉嚨里好像有無數的話要說,卻又一個字也吐不出。 “我還有事兒,不能陪你聊了?!眲⒆恿x像個小大人似地跟他道別,“爺爺你走路要小心啊?!?/br> 說著轉身便要走。 有馬蹄聲和車輪聲從巷子里傳來,金伯一驚,連忙將劉子義護到身后,“小心馬車!” 劉子義探頭一瞧,“嗐,沒事兒,是我們姜夫子的馬車?!备舐暯械溃骸胺蜃?!夫子!” 馬車停下,姜雍容掀起車簾:“劉子義,現在還沒有下學,你怎么跑到外面來了?” “我跟傅夫子告過假的,馬上就回去!”劉子義說著,將那只始終嚴嚴實實揣在懷里的手掏了出來,里頭是一張帕子,帕子里包著兩只烤紅薯,“傅夫子這兩天天天給我們帶這個,元元一直沒來,一直沒吃上,我想拿給他嘗嘗?!?/br> 姜雍容在車內微微頷首,“子義長大了,很好。去吧?!?/br> 劉子義躬身行了個禮,繼續把紅薯包上揣懷里,向鄔家大門跑去。 跑到半路,又折返回來,從懷里取出他的寶貝紅薯,分了一個塞到金伯手里,“爺爺,給你一個,很好吃的,吃了暖暖身子,走路不要再摔跤了?!?/br> 紅薯一直被他小心呵護,猶散發出溫暖的熱氣,并伴隨著誘人的甜香。 金伯握著這只烤紅薯,看著劉子義奔跑的背影,手開始顫抖,視線一度模糊。 姜雍容在車內,輕聲吩咐葉慎:“走吧?!?/br> 馬車緩緩駛出小巷,葉慎回頭看了看,金伯依然站在原地,淚流滿面,無聲怮哭。 “大小姐……”葉慎忍不住道,“若是這時候去問,說不定能問出金伯的話?!?/br> 是的,現在去問,比任何時候都有希望問出真相。 就算問不出來,很明顯劉子義就是金伯的軟肋,只要她愿意,隨時可以用劉子義威脅金伯說出真相。 不計手段,只求結果。 一段祖孫的情份哪里比得過北疆的大局? ——這是父親教她的、已經刻入骨血的東西。 可她不要。 她已經離開了京城,離開了姜家,過去已經是過去,永遠是過去。 “不要?!苯喝莘艞壛艘酝魏螘r候都肩背挺拔的坐姿,整個人懶洋洋靠在了車內的軟墊上,被馬車甩在后面的仿佛不止是金伯,還有其它的什么東西,“我沒功夫問,畢竟還有大事要辦?!?/br> 什么事比揪出內應還重要?葉慎立刻打疊起精神:“是,請大小姐示下?!?/br> “去接俏娘?!瘪R車里傳著一絲微帶笑意的聲音,語調十分輕松:“張嬸說它又在外面禍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