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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央的一員猛將,畢生心愿是征戰沙場,馳騁北狄。 也許,這便是造化弄人。 “信上可有什么線索?”姜雍容問,“信紙如何?筆跡如何?墨色如何?” “每次的信都是看完就燒,哪里記得這些?”照穆騰的意思,攻下皇城,這人自然會出現,便完全沒想過在這上頭費心思,想了想,道,“信上的落款從不寫名字,而是落印,印上是兩條龍,像是雙龍奪珠的樣子?!?/br> 雙龍奪珠…… 當時穆騰與先帝爭奪天下,奪得寶珠者為真龍,是這個意思么? 姜雍容的意思是想讓穆騰把它畫出來,但目光落在穆騰被鮮血染紅的十指上,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風長天卻沒在乎這個,道:“到底是個什么樣子,畫出來瞧瞧?!?/br> 穆騰自己也沒把這點傷當一回事,恰好旁邊就是獄卒方才找來的紙筆,只見他提起筆來,略一思索,定氣凝神,一揮而就。 姜雍容和風長天定睛細看,連林鳴都忍不住靠近了幾分,三雙眼睛都落在紙上,只見上面畫出一幅酣暢淋漓的墨寶——兩條曲里拐彎相互糾纏的蚯蚓。 “哇,兄弟你這龍可真畫得不賴啊?!憋L長天大贊。 “……”姜雍容和林鳴臉上浮現出一絲非常相似的表情,都覺得陛下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可真不賴。 “看來你不單是功夫厲害,眼光也厲害?!蹦买v頓時有了幾分惺惺相惜的樣子,然后感慨道,“你不知道,當年老子不管打到什么地方,都有人捧著銀子來求畫呢?!?/br> 林鳴以詩書畫三絕名稱于世,被這幅畫實在刺激得不行,連身為人臣的規矩都壓不住,忍不住冷冷道:“你想多了,他們只不過是怕死而已?!?/br> 穆騰對此嗤之以鼻:“你懂個屁!” 風長天也道:“你這人,說話挺斯文,眼光怎么這么不行?” 林鳴:“……” 想在這幅畫面前當場自盡。 姜雍容努力想從這幅畫上找出一星半點的蛛絲馬跡,最后還是失敗了。 之前地動山搖,門上坍塌,早已經驚動了人,天牢的獄卒、巡防的羽林衛還有周圍的宮人,皆奮力挖掘,一面刨土,一面大聲,其中以一個人的聲音最大:“陛下!陛下千萬保重??!小的來救你了!” “統統給爺閃遠點!”風長天一聲大喝,聲振屋宇,門外的響動靜了靜,跟著人群齊齊應了一聲,外面很快安靜下來。 但風長天還不滿意:“再遠點!” 姜雍容已經聽不到半點聲響,可在風長天耳中顯然是另一幅景象,他不耐煩地吼道: “統統給我滾出牢房!” 很快,姜雍容就知道他為什么要讓人退那么遠。 他微微提氣,雙掌拍出,勁力宛如排山倒海,那堆土木石塊轟然一響,頓時飛沙走石,乖乖讓讓出了道路。 姜雍容原有些擔心生路一開,穆騰又要越獄,卻見穆騰只是呆呆地看著風長天,喃喃問:“這……這是什么武功?” 風長天對這一手顯然也很滿意,傲然道:“化鵬?!?/br> 穆騰張大了嘴,“竟是傳說中天下第一的那份童子功——” 風長天猛然沖上去捂住他的嘴。 但是晚了。 那三個字已經在空氣里回蕩。 童子功……子功……功…… 姜雍容面上神色如常,不見一絲波動,像是什么也沒聽到。 但心中其實是—— “?。?!” “………” 難怪。 原來如此。 * 離開天牢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星子益發明亮,風也益發寒冷。 從這里回清涼殿,用走的得有大半個時辰。正是一天當中最冷的時候,身上這件太監的袍服又因為品階不高,只夾了一層棉,寒風像冰水一般直往懷里灌,姜雍容努力克制住不讓自己發抖。 風長天從懷里掏出個巴掌大的扁圓鎦金小壺遞過來:“喝一點,暖一暖?!?/br> 姜雍容拔開來,只聞得一股極為辛烈的酒氣,濃香撲鼻。大約是在身上捂得久了,連壺帶酒都透著一股暖意。 姜雍容喝了一口。 咽下去的時候才發現不對,舌頭幾乎下意識想把它頂出來,但被她強行鎮壓下去了。 這哪里是酒,她只覺得自己好像吞了一口刀,從喉嚨到肺腑一陣火辣辣的熱意直沖進胃里,像是柴堆被引燃了一般,身體立刻暖和多了。 風長天看著她努力忍著嗆咳的樣子,微微笑:“沒喝過烈酒?這可是北疆最好的燒刀子。在北疆,人們出門一定要帶兩件東西,一是刀,二就是它?!?/br> 姜雍容曾經品過天下名酒,江南的女兒紅,蜀中的錦花春,西域的葡萄酒……種種樣式不一而足。但多半是淺嘗則止,從來沒有喝過這樣濃烈辛辣的酒。 口舌雖然遭罪,但周身騰起的暖意是切切實實的,她忍著那嗆人的烈度,再喝了兩口,蓋好酒壺還給風長天。 北疆天冷,出門帶酒暖身,她懂,“可為什么要帶刀?” “因為誰說不定就會碰上北狄人?!?/br> “北疆……有很多北狄人?” 風長天說起這個就來氣:“哼,什么叫有很多?那幫北狄崽子根本就是把北疆當成了他們家的糧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br> “可北疆督護楊天廣每年上的都是太平折,并沒有聽說過起了戰事?!?/br> “呵,姓楊的壓根兒不敢打,人家拿了東西就走,兩邊碰都沒碰上,當然就沒戰事了?!憋L長天說著,拔開蓋子仰頭喝酒。 酒壺雖小,但他喝酒的姿勢豪邁至極,是姜雍容認識的人中僅見的。 那酒壺她剛喝過……但風長天向來不拘小節,想來根本不會在乎這個,姜雍容告訴自己也不必在意。 她的身上和臉上微微發熱,繁星滿天,風吹在臉上卻不再覺得冷,只覺得有股凜冽涼意,使人痛快。 “你二哥當初找到我,說要我來當皇帝,我就問他,當皇帝能打北狄么?他說當了皇帝,萬民俯首,群臣聽令,想做什么就什么。我來了才知道,萬民俯不俯首不曉得,群臣那是完全不聽令,跟他們說了多少次我要打北狄,沒有一個人敢上折子直言其事,大家都只會拐彎抹角說國庫空虛,勸我不要大動干戈??赡憧?,我那七哥修個墳就花了幾百萬兩,有這幾百萬兩,我早把北狄打下來了!” “朝廷也有朝廷的難處,陛下現在身處其位,該知道什么叫顧全大局了吧。以大央的底子,現在去打北狄,若能一戰取勝倒罷了,一旦戰事持久或是輸了,整個大央便要成一盤散沙,千里沃土拱手讓人都是常事?!?/br> 姜雍容說著輕輕嘆了口氣,“大央歷經數百年走到今天,已經像個遲暮的老人,輕易不敢有什么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