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7
容嘆為觀止。 穆騰,二十七歲,出身于西北堯州穆氏旁支,自幼年起便力大無窮,為禍鄉里,后來考上麟堂,五年后出師,名列三甲,上殿前演武。 到這里一切都很順利。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他將以遠勝榜眼與探花的實力成為當年的武魁,獲授五品上官職,用不了幾年,便會成為守護大央的一員猛將。 但就在那場殿試里,他的名字被先帝用朱筆抹去,不僅沒能成為武魁,甚至連三甲的資格都被褫奪。 理由是:“太丑了?!?/br> 從此“穆騰”兩個字成為名聞京城的笑話。 那個時候姜雍容正一心一意準備著封后大典,對于穆騰此人的全部印象,和其他人一樣皆停留在一個“丑”字上。 是到了兩年前,穆騰在堯州揭竿而起,一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無論是官軍還是其它叛軍,擋者披靡,人們才知道大央失去了一位猛將,迎來了一位魔神。 現在這位魔神被拘于銅墻鐵壁之中,姜雍容發現他可以算是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其實生得不壞。 只是右頰有一道深長的疤痕,猙獰之相破壞了原本英俊的五官,看上去有點嚇人。 “偷襲你娘的偷襲,就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用得著爺偷襲么?”風長天將鎖一扔,一樣中氣十足地破口大罵,“擰不擰爺的腦袋,你都不一定姓穆,誰知道你娘給你找了幾個爹!” 姜雍容:“……” 穆騰狂怒:“你有本事給老子進來!” 風長天:“你有本事給爺出來!” 姜雍容:“…………” 穆騰:“你進來!” 風長天:“你出來!” 姜雍容:“……………………” 兩人叫了半天,風長天在外面嘻嘻笑,穆騰在里面卻是快要發狂。 風長天回頭向姜雍容道:“看來那個周鎮也是空有其名,給他審了這么久,不單什么都審不出來,這貨還這么有精神?!?/br> 周鎮的殘酷之名,在京城能止小兒夜啼。姜雍容輕聲道:“陛下,你看看他的手,再看看他的腿?!?/br> 風長天的眼力比姜雍容好得多,只是方才沒有注意,這一看之下才發現穆騰的十根手指鮮血淋淋,指甲全被拔了,褲子上血跡斑斑,隱隱可見骨頭。 風長天臉上的嘻笑漸漸沒了,里面穆騰兀自罵聲不絕,風長天忽然道:“姓穆的,你真想和我打一場?” 穆騰眼中發出精光:“誰不敢來,誰生的兒子沒□□!” “那不行?!憋L長天搖了搖頭,“我的兒子可不能沒□□?!?/br> 他說著就朝鐵門處走去。 姜雍容微微一驚,身后有腳步聲傳來,一人急步奔到面前,行禮道:“陛下,里面關的是窮兇極惡之徒。陛下萬乘之尊,身負社稷之責,萬民之望,臣祈陛下,切勿以身犯險?!?/br> 這個禮雖然行得匆忙,但工整優雅,風度儼然,語氣雖急,吐字卻是清晰沉穩。 來人是名年輕男子,眉清目秀,披著羽林衛郎將的甲胄,談吐卻是文雅至極。 風長天也不由多看他一眼:“你認得爺?” “陛下當日在乾正殿前一戰擒賊首,定天下,臣當時有幸目睹天顏,時刻不敢或忘?!?/br> “你好好一個羽林衛,學人家讀書人說話干嘛?”風長天不自覺就想掏一掏耳朵:“你守乾正殿,跑來這里做什么?” 林鳴見機甚快,立即便改了:“回稟陛下,乾正殿尚未修葺,因天牢缺少人手,馬將軍便命臣暫在天牢一帶巡防?!?/br> 顯然是里面的獄卒見答應寫節略的兩人跑進了天牢深處,便連忙拉他來鎮場子。 風長天點點頭:“那你巡防去吧?!币幻嬲f,一面去擰鎖。 一擰之下,居然擰不開。 “此間的鎖乃是玄鐵所鑄,鑰匙由周鎮大人親自掌管,陛下您還是——”年輕郎將一語未了,鐵門發出“砰”然一聲巨響,晃晃悠悠倒向了一邊。 鎖是玄鐵的,門卻是普通鐵鑄,難不到風長天。 年輕人呆滯。 姜雍容默默地嘆了口氣。 宮中六局二十四司,應該盡快專設一處“修門司”才是。 風長天施施然走進牢房。 穆騰興奮已極:“好,算你是條漢子!” “爺也是覺得你是條漢子?!憋L長天道,“只是,跟你打,是爺欺負你,不跟你打,好像爺也欺負了你。這樣吧,十招之內,你要是能傷到爺一根頭發,就算你贏?!?/br> “別說十招,三招之內老子就要你人頭落地!”穆騰將鎖鏈扯得嘩嘩響,“快給老子解開!” 姜雍容心說打開牢門,解開鎖鏈,這不是請穆騰越獄么? 風長天雖然武功高強,但穆騰兇名在外,早在麟堂時就打得所有夫子無還手之力,此時狗急跳墻,拼死一博,還真說不定出什么亂子。 但要阻止風長天,跟他講道理是沒有用的,只能從“對手受傷勝之不武”這點入手了。 她剛要開口,年輕的羽林衛郎將忽然道:“娘娘,天牢陰寒,恐傷了娘娘玉體。既然陛下執意如此,娘娘要不要先去值房等候?也好烤烤火暖暖身子?!?/br> 他竟也認得她。 這讓姜雍容有點意外。 她住坤良宮如住冷宮,長年不曾離開宮門一步,宮里見過她的人其實不多。 “不了?!苯喝莸?,“本宮就在這里等?!?/br> 風長天在里面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向姜雍容道:“夠義氣!雍容你退后一點,且看爺怎么收拾這家伙!” 他抬手眼看就要把鎖鏈擰斷,獄卒不知從哪里冒出來,高聲道:“陛下小心,這個鑰匙小人有!”然后勤快地上前把鎖鏈打開了。 開到最后一條,腿腳已經往門外邁,動作甚是機靈敏捷,在門口叫道:“陛下大發神威,打死這丫的!” 吶喊完畢,又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畢竟里面兩人都是高手,掌心激蕩,被掃著一星半點可能就要受傷。 姜雍容覺得,皇宮唯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處處皆有人才。 她不懂武功,對打打殺殺沒有任何興趣。 她從前聽說江湖高手過招,宛如禪宗大師對悟,往往對恃幾日夜,一言不發,一招定勝負。 但牢房內的兩個人雖然都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高手,卻絲毫沒有高手的氣質。兩人一面動手一面動口,互相問候對方的十八代祖宗以及遠親近鄰,場面十分熱鬧。 她的視線落在身邊的年輕郎將身上。 郎將身上帶著刀,握刀的虎口沒有繭子,食指、中指和無名指三指的指腹卻微有一層薄繭。 這不是武將的手,這是一只文臣的手。 “將軍可是姓林,單名一個‘鳴’字?!苯喝輪?。 “賤名有辱娘娘清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