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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封覽境每每面對重睦,總覺發怵,連帶著身形都有些不穩:“我曾親耳聽聞封覺大將軍與老將軍提及此事,此物更是我從穆朽房中親自搜出,你怎能不分青紅皂白駁斥長輩所言?!?/br> 她不依不饒看向院內諸人:“左不過我說的全是真話,封覺大將軍逝者已逝,但封老將軍還在。他若問心無愧,自可告上御前,交由圣上審理?!?/br> 封老將軍年事已高,一旦大刑加身,絕對挨不過半刻。 到時候將所有隱情全盤招來,她封覽境一家便成了大義滅親向圣上檢舉通敵之人的忠心子民,往后想必榮華富貴永享不盡。 目不轉睛地盯著重睦,本想看出些膽怯抗拒,誰知重睦竟只略揚唇角:“好啊,我等問心無愧,御前又有何懼?!?/br> 封覽境被她笑得有些忐忑,可又不知還能繼續說些什么,恰巧這時有人穿越人群向廳內而來,她自樂得順勢閉嘴。 東萊王府門房隨侍倉惶行至廳內,身后還跟著面色不善的長孫義。 重睦怔忪半秒,只低聲與那即將行禮的隨侍道:“不必多禮?!?/br> 接著才轉眼看向長孫義,不解道:“汗,咳?!?/br> 他一聲不吭偷偷潛入燕都,若叫旁人得知必會引來麻煩。 及時改口:“韓兄前來燕都,所為何事?!?/br> “公主,”顧衍不動聲色地握住她手:“堂姨母所述尚未定論,韓兄如有要事,先與下官言說亦可?!?/br> 長孫義怎會看不出眼下氛圍緊張,聽得顧衍所言立即隨聲附和:“公主與駙馬夫妻一體,在下同他相商便好?!?/br> 兩人默默并肩退入內室耳房,長孫義甚至根本來不及追問屋外之事,只將重昭中毒生死攸關的消息告知顧衍:“在下已派出求藥隊伍,但僅剩七日光景?!?/br> 大周素為□□上國,物產豐富:“我想庫孫無解之毒,在大周或許還有轉機。這才微服出行,求見八公主與駙馬?!?/br> …… “老身或可勉力一試,但成敗如何,不敢妄斷?!?/br> 聽罷長孫義所述癥狀,宗太夫人接過宗寅遞來拐杖起身,踱步行至他面前:“‘甘定散’珍貴,唯天山雪蓮與苗疆曼陀羅根莖中能得以存活。偏生行走商人闖蕩大江南北,所販糕點中摻雜此物最為尋常?!?/br> 下毒之人確實狠辣,能想出如此自然而然殺人不見血之法:“老身研習毒藥數年,也曾有幸聽得此法如何消解。天山雪蓮與苗疆曼陀羅作為原材料必不可少,再摻雜七七四十九種毒藥毒蟲毒蠱,輔以雪山融水煮沸吞服,以毒攻毒?!?/br> 憶及有載,顧衍不免望向宗太夫人:“晚輩斗膽,敢問以毒攻毒者,是否五成可絕毒性,五成則殞?!?/br> “正是?!弊谔蛉颂а?,眸色如炬:“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br> 放開已經捏得有些發酸的雙拳,長孫義終是出 聲道:“無妨,五成機會總比沒有好?!?/br> 何況七日時間尋遍全部藥材其實不難,哪怕龍巖侯府上都藏有不少:“但眼下正值雪山融水化為河流涌入綠洲時節,可有替代之物?!?/br> 宗太夫人握著拐杖的手輕頓,仿佛不覺有任何困難般露出溫和笑意:“淵梯北境,極寒冰原?!?/br> “好?!?/br> 長孫義未帶一絲猶豫,已然決意行禮告辭:“晚輩這便啟程尋藥,煩請太夫人將所需之物開份方子與我?!?/br> “不必了?!?/br> 宗太夫人舒展眉間皺紋:“雪山融水在侯府冰庫中還存有些許,倒是毒蟲缺了不少,你且去街上隨便尋家雜貨店買來?!?/br> 見長孫義還愣著沒動,宗太夫人索性掄起拐杖砸在他手臂處:“還不快走?!?/br> 待到將所有藥材購置完備被關在院外,他才終于回過神與顧衍同宗寅道:“太夫人為何非得試我一試才肯相助?” “祖母制毒多年,見過無數以毒殘害身邊至親之人?!?/br> 盛夏天悶,宗寅替二人將茶盞添滿,又分別加入冰塊,仍難消炎熱:“她若不能確認汗王真心打算救人,絕不會替你配制這份解藥?!?/br> 仰首將手中涼茶飲盡,長孫義這才感到嗓子分外干啞不適,只是這些時日忙于為重昭奔波,早將自己體感拋之腦后。主動拎過茶壺又替自己添滿,方才轉向顧衍:“來時匆忙,還未問過駙馬,今日東萊王府可是有事發生?” 話音未落,宗寅也覺不對,眼下已近夕陽西下,為何妙容還未曾歸家。 他本想等顧衍答復長孫義后再問,卻聽得幾聲帶著哭腔的“堂兄”從不遠處傳來。 三人同時回首,驟見宗妙容趔趄莽撞而來,滿臉驚慌無措:“堂,堂兄,大事不好!貴妃娘娘,旸哥哥,包括老將軍,都被圣上扣在宮中了!” 宗寅騰地起身,細細想過她的話后又覺不對:“八公主何在?” “我,我正要說,公主jiejie?!弊诿钊輷沃肋叴蟠瓪?,搖頭道:“公主jiejie親自拿著那半塊銅鏡與封家堂姨母母女同上御前,將風遁將軍身份全盤托出,原是她早就知道此事?!?/br> 鎮元帝為此怒不可遏,下令將封家諸人,包括九皇子重旸一道下獄,封府亦被查封:“但,但公主jiejie她,她在金殿之上將前來捉拿她的皇宮侍衛各個揍得鼻青臉腫,然,然后她逃了!” 通敵叛國,畏罪潛逃,這兩條無論任意,按大周律,皆殺無赦。 宗妙容強忍一路,此刻再也忍不住嚎啕出聲:“堂兄,他們,他們都說,公主jiejie這是要造,造反?!?/br> “造反,有何不可?!?/br> “是要殺頭的呀,”宗妙容聽見宗寅此言不免哭得更大聲:“旸哥哥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嗚哇!” “造反成功,九皇子會成為天子。你亦能做皇后,或貴妃,有何不可?!?/br> 在宗妙容印象之中,宗寅從未有過如此冷厲情態。 她的好堂兄 自幼溫和有禮,連踩只螞蟻都覺殘忍,怎可能面無表情地說出方才那番大逆不道的狂妄之詞。 可他確實是說了,當著公主jiejie駙馬與那庫孫來客之面,似乎也不打算遮掩。 宗妙容恍惚止住哭聲,顫抖著身形后退幾步:“你,你們,堂兄,你和他們,是一伙兒的?” 她抽噎不止,語句無法連貫,心底卻已有計較。 重睦此舉是必然,今日東萊王府突如其來的鬧劇不過加速一切發生而已。 可惜還未等宗妙容來得及反應,燕都便已變了天。 短短三日之內,先前大熱的儲君人選九皇子入獄待辦,十皇子重暉入主東宮,下旨查辦整個兵部,欲收繳程況大將軍等人兵權。 可惜兵部眾人早已人去樓空,又兩日,太子大婚,遠方烏坎城亦傳來捷報。與此同時,大軍壓境燕都,為首者并非旁人,正是前些時候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