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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氣。四根魔絲從他們嘴里出來后,長度約莫三寸,胡亂地舞動著,他們神態痛苦了一瞬間,又很快被冰冷的神情掩蓋,四肢僵直地下床,順著鮮活的氣息一路往外走。吳緣在外間睡得正香。他帶隊奔波了這么多天自然困乏到了極點,沾著枕頭就睡著不用多說,還從口中發出輕微地鼾聲,就連四個弟子已經站在他跟前都毫無所覺。嘴里甚至還在說些顛三倒四的夢話,“宗主……你別去打擾老祖……和門主……做人得和……我一樣有眼力見一樣……”他夢做得正香,夢里林南盛在白菜地邊拉著他,對他大倒苦水,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傾訴。他寬慰兩句,結果林南盛卻越哭越嚴重。吳緣無奈,正想要拔腿走人,林南盛卻死死扒住了他大腿不放,鼻涕都要流下來了,跟塊狗皮膏藥一樣。吳緣氣得不耐煩,一腳就狠狠跺了下去。“砰————”的一聲巨響,硬生生把吳緣嚇醒了,他猛然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忙喊道:“怎么了?怎么了?”只見眼前原本應該在臥房里面昏迷的一名弟子,正被他一腳踹到了墻上。墻上皸裂出幾道裂紋,這弟子掛在上面幾乎都要摳不下來,赫然已經昏迷了過去,其他三人正圍著他面面相覷。吳緣倒吸一口冷氣,雙手搓著合十,邊往墻上走邊在口中念道:“罪過罪過,是師父不好,師父這就把你摳下來?!?/br>之后還不忘展現自己關愛弟子的良好品質,扭頭看著其他三個跟木頭似的弟子,說道,“你們是什么時候醒來的?算了算了,快回臥房去睡覺,明天早上我再請宗主給你們叫醫者好好看看?!?/br>他甫一伸出手,正準備扒拉下墻上的弟子,便聽見身后一道肅然的破風聲。‘嗖’的一下,一條又黑又長的東西就射到了他旁邊。吳緣一驚,沒看清是什么東西,但立刻抽出劍來格擋了過去,“嗨呀,你們這是要干嘛,造反嗎?想要對付師父我還————嘶??!”三條不斷晃動的黑色長條倏然出現在吳緣眼前,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仗勢。看那東西竟然還是從口中出來的,吳緣忍不住嘴里泛酸水,有點惡心,連往后退了一步抵到墻邊,“臥槽,太惡心了吧,你們這是吃東西沒消化完嗎?哪里來的東西?”三人自然沒有回答,在他們眼中吳緣此刻只不過是食物而已,直接cao縱著黑色魔絲和其對戰了起來。每次魔絲彈射出去的時候,都會在擊中的地方留下一個深坑,要是落在身上就是個赤|裸裸的血洞了。吳緣看著這東西的殺傷力,背后發毛,拿著劍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刺還是該劈。眼下這幾人雖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攻擊他,但好賴也算他衡坤宗的弟子,更是他的徒弟,難免心慈手軟,但他余光一瞥,借著劍身的反光,倏然看見身后掛在墻上的弟子蘇醒了。那弟子對著吳緣的后背,當下魔絲立馬就要沖著吳緣的心臟沖來,吳緣氣急了,胡亂掐了個法訣過去,“見鬼了!你們清醒一點,我是你們師父??!”這法訣落在這幾人身上,卻全然沒有一絲效果,四人也壓根聽不懂吳緣說的話,他堪堪避開那一擊,雖然避開了要害,但左手腋下卻狠狠劃開了皮rou,就像是一柄長槍刺過似的。一串鮮血“刷拉”落了地上,這四人見了血就更興奮了,四根長黑魔絲立刻射到地面去吮吸血液。這已然不像是個正常人該有的樣子了,吳緣當即抱著劍飛速關上門閥,立在整棟房屋門前,迅速捏碎手中的一方玉牌。這玉牌是衡坤宗內專門用來告急的,一旦捏碎,其他長老的玉牌就會顫動。在這深夜中,不到幾息的時間,衡坤宗內的長老除了維持秩序的幾乎都來了。……原本早就可以不和殷栗住在一間屋子的陸淵,因為林南盛不敢過問換房間的事情,就正中下懷地一直和自家師尊住一起了。殷栗倒是找林南盛說過一兩次,但林南盛這段時間對他避之不及,壓根瞧不見影子,他也是個懶人,索性便不說了。一起住就一起住,反正又不會少塊rou。但殷栗今晚睡在床上,翻來覆去總是不安慰,干脆支頤側坐懶懶地翻著一本手札。這手札記錄了此界的精怪異志,還配了手繪的圖,作者正是被殷栗頂替了身份的正牌殷老祖。但這本手札沒有被好好保護,內容已經殘缺多半,還是殷栗從積灰的角落搜出來的,接近尾頁好歹還有些能認清的完整文字。這段文字讓他看了倒是覺得有幾分興味。端正的小楷寫道:旁人都太過癡傻,我如今卻要勘破了,原來這天地初開時,上為清下為濁,變化清濁兩界,如今的此界,便是濁界,那清界又在何處?除去此方,到底還有多少世界?在這番話的下面,有著短短的落款:戊戌年,殷栗于惡鬼山所記。先不論這內容是真還是假,殷栗曾經還真沒有想過世界除了仙界到底還有什么世界。他在仙界誕生,勤加修煉飛升成功,就可以從仙界的一處,到仙界的另外一處,他命中任何一件事情,都順遂的可怕。到了后來,仙魔戰爭爆發,他也順風順水的成功擊敗,每日在自己的殿中被各樣的人朝拜、敬佩,甚至不少人把他引為此生的目標,也讓他覺得奇怪。后來,甚至有些已經成仙的人,自發毀了身軀,重新投胎再來一遍,美其名曰:歷劫。當時的殷仙尊覺得,那些人,是瘋了。既然魔族已除,天天在仙界混吃等死就是了,為何還要修煉?甚至把他當目標這是要干嘛?他也沒有什么動力,論武力,他已經是無人超越的至尊;論容貌,在仙界也算拍得上號;論姻緣,太麻煩的事情殷栗壓根不想去干。細想到如今,唯一的失策點還有不順心的事情,全都跟陸淵有關。一想到這里,殷栗頓時覺得自己的從前是不是太過完美了一點。想想在這方的世界,先是賣菜為生的宗門,接著就是有時候有些糟心的徒弟,其次還有即將到來的秋日大比。這些在從前根本不值得一提的事情,竟然比在仙界坐在尊位,喂魚養仙鶴鮮活多了。想來那些自動去歷劫的人,是否也覺得仙界太過無聊了呢?他忍不住翻了個身子,看向對面榻上的陸淵,他不用猜都知道對方沒有睡,便低聲問道:“陸淵,我問你,你在仙界可有覺得無聊過?”“無聊?”陸淵果然起了身,師尊向弟子問話,弟子均要起身,陸淵在殷栗眼中一直很遵規。他一雙墨色的眼睛在夜晚反而更加明顯,正帶著一絲驚訝看著殷栗,“怎么會?”或者說從來沒有。陸淵搖了搖頭,轉而低聲補上一句道:“就跟師尊從前喜歡喂魚一樣,師尊喂池里那些魚不膩,我在旁看著也從不膩?!?/br>語句末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