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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他從高空之中毫不留情地扔下的白發少年背對著他,雙膝跪地,懷中緊緊抱著一具尸體的上半身,他垂頭凝視著自己擁在懷中之人的臉龐,那微微佝僂著的脊背像是用盡了全部的氣力,那副模樣看上去與這座別墅中的任何一具尸體都沒有區別——死寂,漠然,生機全無。太宰治忽然不太敢上前了。腿腳僵硬得如同木頭,在叢林之中拼命趕路的疲憊似乎在這一刻全部涌上身體,讓他不想再邁一步路。然而他還是強迫著自己,忽視著心中愈喊愈響亮的勸阻聲音,一步一步走上前。好像不用再看了。連太宰治自己在日后回想起來都無法理解,他在那時怎么會如此冷靜而輕易地接受了‘織田作之助死亡’這一事實。他只是看著好友灰敗的臉龐和那仿佛有什么遺憾一般未曾閉上的雙眼,蹲下身,以半跪的姿態伸手撫上織田作之助的臉,輕輕地闔上了他的眼睛。“……嗚……”那哀痛而絕望的嗚咽聲在這空空蕩蕩寂然無聲的建筑中是如此清晰而響亮。太宰治在那一霎間以為是自己發出的聲音。然而在下一秒他便醒悟了。那是被關押在地獄最底層的惡鬼發出的泣血之音。颯颯的風聲起。最先被拂過的,是白襯衫的衣角。伏在地面上的風打著卷,戀戀不舍地纏綿著被鮮血浸染的純白面料。太宰治感受著陰冷的‘風’拂過脖頸的觸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而后,像是在這哀痛面前克制不住地顫栗一般,流動著彩色光暈的落地窗抖動著,發出危險的咚咚聲。最后的號角聲是那只惡鬼發出的一聲長長哀嚎,浸透了絕望的嘶啞之聲在空蕩蕩的地獄之中久久回蕩,引得那黑色之風競相回應。太宰治恍惚之間以為自己身處神話時代。這是諸神的黃昏——黑色的颶風如同巨龍一般騰升而起,沖破將它拘束在著狹窄之地的別墅封頂,在那血海一般的天際云邊咆哮翻涌,狂暴地發泄著幾乎要將他撕成兩半的痛苦。那一點點榨干了織田作之助生命的尸體也被他發泄似的撕成了碎片。碎石滿地,塵土漫天,碎rou如雪,滴血成雨。太宰治仰望著那不停翻騰慘嚎著的黑色巨龍,心中也仿佛感染了那無法抑制的悲痛一般,眼睛酸脹,臉頰上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流淌而下,而后漸漸風干無痕。他看著將整座別墅都搗成廢墟,卻獨獨無法傷害到他的黑色颶風,抿了抿唇,朝著風暴的中心,那個不住哀泣的白發少年伸出雙手,輕輕地捧起了他的臉龐。一切的神話在他觸碰到那只惡鬼之時終結。太宰治輕輕抹去白發的少年沾滿臉頰的淚水,鳶色的眼睛靜靜看著那雙崩潰的猩紅雙眸,忽而給了他一個擁抱。緊緊的,連雙方的心跳都能夠一清二楚地感受到。砰砰、砰砰——一樣的破碎,一樣的冰冷,一樣的日暮沉沉。天邊最后的霞光死去。太陽落山了。※※※※※※※※※※※※※※※※※※※※便當發完了,舒爽~讓我試試新功能第六十三章過渡那天晚上,是太宰治收留了再次失去了容身之所的一方通行。僅僅憑借著一句話。[跟我一起復仇吧,向那殺死織田作的兇手。]一方通行最終無法拒絕自己內心自那太陽落下黑夜降臨后就未曾停息過的憤怒之炎,他答應了太宰治——這個早已心存死志之人,為達成他毫無畏懼的最后瘋狂而cao縱矢量。一方通行會成為他的匕首,他的長劍,他的盾牌,為他清掃一切絆腳的石塊,與鋒利的荊棘。作為回報,太宰治必須要想盡辦法來安撫一方通行那顆不停哀嚎慟哭的恍若撕裂的心臟。[他要讓‘雪’安息。]那雙透徹的琉璃色眼眸之下,掩藏著得卻是一個對于自己的情感毫不敏感的靈魂。當太宰治第一次聽見那張唇色極淡的嘴一張一合一字一句地說出這樣的話時,心中騰升而起的是全然的驚愕與悲哀。“喂,我說你,”他沖著那個人說道,看著一身陰郁的白發少年那微微蹙起不耐煩的眉頭,“你明明擁有著雪的全部記憶,卻依舊認為你們是兩個人嗎?”“那還用說嗎?”一方通行不耐煩地朝他望去,“如果不是那個家伙,為什么我要為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難過?!?/br>“那么最開始呢,也是雪催促著你去救織田作嗎?”“這還用問嗎?”他傲慢地說道。有著鳶色雙眼的青年笑了笑,嘴角的弧度里帶著淡淡的苦澀與憂傷,他轉頭看向窗外一如既往沒有絲毫不同的橫濱夜景,“你們兩人真是不同呢?!?/br>明明織田作是那樣一個坦率到有些愚鈍的人,他的養子卻是這樣一個別扭而且不坦率的人。“但是既然是誕生在本大爺的這具rou體上,擁有著與我相同的基因,又有著相通的血脈,那么他也算是我的弟弟了吧?!?/br>那個白發少年一點也不知道面前之人心中所想——或者說是懶得揣測,他一手撫上左邊依然抽搐著產生陣陣疼痛的心臟,喃喃自語道。他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驀然柔和了下來,語氣尤其遲疑又輕柔,“……血脈相連的兄弟?!?/br>“既然如此,達成他的心愿,讓他安息,不是我身為兄長理應去做的事情嗎?”“是這樣嗎?”太宰治將從中原中也那里順過來的紅酒拿起,緩緩倒入自己身前的玻璃杯中,似是有些倦怠,而微微垂下的眼睛靜靜地觀賞著杯中酒液波瀾出的優美弧度,又注意到那濺出的細小液體落在桌上,不過片刻便蒸發空氣中,消隱無痕了。咯噔。酒瓶放下,玻璃外壁與小圓桌磕碰出清脆的聲響。他舉起半滿的琉璃杯,對準著那照常升起的月亮,輕輕搖晃著杯中甘醇的酒液,讓那醉人的香氣在月光之中氤氳升起。“你……真得不曾為織田作感到一絲惋惜與遺憾嗎?你真的能確信那份存儲于記憶之中的情感沒有一絲一毫屬于你嗎?”“那是屬于雪的東西?!彼剖遣荒蜔┝?。“真是啰里啰嗦的,織田作怎么會跟你這種人成為朋友?!币环酵ㄐ须S口抱怨著,一點也沒察覺到自己話語之中無法掩藏著的對織田作的親昵與熟悉。太宰治并不回話,他轉過頭,將酒杯高舉,與那已經逝去的人碰了杯,而后一口飲盡了杯中口感醇厚的酒液。“中也的藏品……果然是最棒的?!?/br>連他都稍微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