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已經跳到口腔里的心臟，看見車外路燈的影子幾乎連成一片，像一條金燦燦的絞索，每一道落在車前的影子都被車輪無情地碾了過去。

秦淮覺得每一道影子都像是一個陳可南。

二、關于球隊

陳可南拉開家門，驚訝地發現眼下微青的秦淮提著大包小包站在門外時，還不到早上七點。

“昨天我腦子一熱，跟我爸說了我倆的事?！?/br>
“難怪我眼皮直跳。所以你——”

“我被打包扔出來了?！鼻鼗磸阶宰哌M臥室，霸占了陳可南余溫尚存的床，“我倒個時差?！?/br>
“你睡你的?！标惪赡限D身出去，“我得喝口酒，壓壓驚?！?/br>
“早上喝酒，你終于是一個合格的酒鬼了?！鼻鼗垂媳”?，舒服地嘆了口氣，“你要不要考慮把你珍藏的辭職報告打印出來？”

陳可南的聲音從客廳傳來，“我正在開電腦?！?/br>
頭一個星期兩人忙著做丨愛，廝混得記不清日子。周末晚上陳可南接到電話，才想起尹東明天要回來了，得去機場接他。

秦淮聽見這個名字，不由冷笑了一聲，想起自己前年第一次聽見他跟陳可南打視頻電話的情形。

當時秦淮剛洗完澡出來，聽見客廳里響起個陌生的男人聲音，“你談戀愛了？”

他探出頭，看見陳可南正對著手提電腦削蘋果，“是啊。是個——”

“別別別！別說！”電腦里的人語氣激動，“瑤瑤！陳可南談戀愛了，我跟你賭，這回還是個女的。你先別說，我等她回我?！边^了一會兒，男人說，“不可能！南子，快告訴他是女朋友?！?/br>
“男的啊?！标惪赡下唤浶牡卣f。

“干！我又要給她買口紅了?！蹦腥苏f，“你倆怎么認識的??？”

“工作認識的?！?/br>
“你同事？”

“不是?！?/br>
“總不會是你學生吧？”男人大笑片刻，突然一噎，“真是你學生？”

“別這么大驚小怪?！?/br>
男人說了一長串，但網絡信號不好，一個字也沒聽清。陳可南嚼著蘋果，“聽不見你說什么?！?/br>
“我……你……我們這兒就這棵芒果樹底下有信號，喂，喂！聽得見嗎？”

“現在好了?！?/br>
“給你看看風景啊。有空來，帶你感受一下瘧疾?！蹦腥苏f，“那小朋友幾歲了？是不是得管我叫叔叔？”

陳可南看了一眼對面的秦淮，笑出聲音，招手讓他過來，“來來來，跟你尹叔叔說兩句?！?/br>
秦淮一屁丨股坐到陳可南身邊，看見一個黑黝黝的男人站在野外，戴著大草帽，大墨鏡，身上套著顏色艷麗的防曬衣。男人訕訕笑了兩聲，“你好你好。別在意，別在意?！?/br>
陳可南把削好的蘋果片遞到秦淮嘴邊，秦淮面無表情地對著電腦嚼蘋果，“你好。尹、叔、叔?！?/br>
“不敢當不敢當，哎——我這兒又沒信號了，你說什么呢南子？得，不說了啊，公司還有事兒，我回去了！”

秦淮正坐在車上回憶這樁事，就看見陳可南和尹東走了過來。

“還挺熱?！币鼥|和秦淮握了握手，“你好，我是尹東，之前我們在視頻里見過?！彼俸僦毙?，“今天麻煩你了?！?/br>
“不客氣?！?/br>
秦淮開車，陳可南坐在副駕，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后座的尹東說話，說著說著就講起了兩人從前在大學的事。

“南子在情場上那是身經百戰，”尹東說，“也有好處，特別會疼人，真的?！?/br>
秦淮嚼著口香糖，“是啊，他可談過不少?！?/br>
“浪子回頭金不換！”尹東哈哈大笑，“我們那會兒都開玩笑，說他談過的能串成一個球隊?！?/br>
“這樣啊?！鼻鼗磸哪R后瞥了一眼旁邊同樣戴著墨鏡面無表情的陳可南，“籃球隊還是足球隊？”

尹東的笑聲一噎，突然開始上上下下地找手機，捧著那金屬小東西，低頭眼觀鼻鼻觀心。

“嗯？”秦淮叫，“陳可南?！?/br>
“我睡著了?！标惪赡险f。

三、關于生命之泉

秦淮進門扔下包，陳可南正坐在餐桌邊批試卷，“回來了？”

“我洗個澡，熱死了?！?/br>
秦淮洗澡向來很快，沒一會兒就出來了，去廚房拿杯子?！瓣惪赡?，你又喝酒了？”

陳可南立馬否認。

“放屁?！鼻鼗凑f，“昨天冰箱里還有八瓶酒?！?/br>
陳可南放下筆，難以置信，“你還數？”

秦淮一口氣灌下半杯水，拉開椅子坐在他旁邊，“現在有個很嚴重的問題?！?/br>
“世界末日來了，還是你爸媽要見我？”陳可南拿過他的杯子喝了一口，“哦，這好像是同一個問題?！?/br>
秦淮一巴掌拍在他腿上，“嚴肅點！你不覺得你喝酒喝得太多了嗎？”

“停?！标惪赡险f，“不談這個?！?/br>
“我認真的?！鼻鼗锤P室走，“我今晚上見的那個朋友，他叔叔大前天出去應酬，喝酒喝死了，還不到四十歲。還有我爸媽一個朋友，前年死的，酒精肝，也才四十多?！?/br>
陳可南往床上一躺，“那我得抓緊時間，沒幾年能喝了?！?/br>
秦淮抓起一個枕頭砸到他臉上，“陳可南！”

“‘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懂不懂？”陳可南翻了個身，感覺到秦淮也跳上了床，伸手一把攬住他。

“別跟我扯鳥淡，我說正經事呢！”秦淮跪坐在床上，揪住陳可南的衣服，“真的，你先戒一段時間試試?！?/br>
陳可南裝死，一動不動。

秦淮把手伸進他的衣服，用力擰了一把柔軟的肚皮，被陳可南一巴掌扇在屁丨股上。秦淮伏下丨身吻他，“你試試唄?！?/br>
陳可南咬著他的嘴唇，含混地說，“你已經殺了百分之七十的我了?！?/br>
“我陪你戒，”秦淮邊說邊解他的皮帶，“我也不抽煙?！?/br>
“那行?！标惪赡蠐崦鼗春笱氖致M褲子里，“我沒收了?！?/br>
“你也不能抽?！鼻鼗凑f，“你在我跟前抽，我忍不住?！?/br>
陳可南狠狠捏了一下他的屁丨股，“你叫我出家就直說?！?/br>
秦淮疼得罵娘，一口咬住他的喉結，下一秒就被陳可南按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