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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幫你?!蓖跣ひ滓稽c頭,“絕對講義氣?!?/br>秦淮遲疑了一會兒,手里的勺子心不在焉地一歪頭,幾粒瘦長的米落到桌上,“彭海不會幫鄧夢月搞我吧?!?/br>“他敢!老子捶死他個狗丨日的?!蓖跣ひ琢x憤填膺,一粒嚼碎的飯不慎從嘴里飛出來,不偏不倚地落進秦淮的盤子里。兩人的動作同時一頓,大眼瞪小眼半晌,秦淮把盤子往外一推,“我不吃了?!?/br>“給我,都舀給我!”王肖易興奮地端過他的盤子,把剩下的飯菜全撥進自己盤子里。之后幾天風平浪靜,秦淮甚至都沒在學校里見到鄧夢月。彭海聽說這件事后,先把秦淮狠狠捶了一頓——當然礙于身高沒能實現——隨后幾天憂心忡忡、草木皆兵,仿佛即將大禍臨頭的那個人是他。而秦淮的注意力已經不在這件事上了。下個禮拜就是期中考試,他媽余儷因為最近工作不忙,把全副身心都用來對付他,三天兩頭打電話向陳可南問長問短,弄得他不勝其煩,但又不敢放肆,擔心陳可南背地里告狀,整個禮拜都懨懨地趴在桌上。星期二晚上,秦淮睜開眼,才意識到自己不知道怎么睡了過去。墻上的鐘告訴他第一堂晚自習馬上就快結束了。尾椎骨陣陣酸疼,小腿也隱隱發麻,他伸了個懶腰,借口上廁所,踱出門去。走廊上的冷風仿佛有人拉開了一扇巨大的冰箱門,他走到靠近老師辦公室的那個衛生間,摸出打火機。這里人少。辦公室大門緊閉,走廊里只亮著頭頂一盞昏暗的燈,那燈罩讓人懷疑自從裝上以后就沒有再拆下來洗過。廁所里空無一人,消毒水的氣味異常濃郁,秦淮靠著欄桿,聽見外墻的爬山虎被風吹動,發出嘩啦啦的如同連綿不絕的海浪的聲響。他把手伸到欄桿外,輕輕一彈,煙灰像橘色的星星一樣墜落下去,那軌跡讓人想起某種悠揚的歌聲。忽然,他聽到另一個聲音。起初他以為是風聲,隨后響起斷斷續續的抽泣,他才確定不是老舊的水龍頭發出的。走到旁邊的女廁所門口,他靜靜聽了一會兒,同時想起學校里那些口口相傳的聳人聽聞的傳言。上課鈴響起的時候,他才發覺煙灰已經積了好長一截,幾乎快燒到手指,趕緊扔掉踩滅。一個人走出女廁所,冷不丁撞見杵在門口的秦淮,嚇得尖叫一聲。秦淮也嚇了一跳,猛地退后一步,“你嚇死我了?!?/br>羅雨潔搖了搖頭,仿佛是在跟他道歉,壓著聲音問:“你在這兒干什么?”秦淮下意識挪遠兩步,不再站在女廁所門口正中的可疑位置,“剛才是你在哭?”羅雨潔還是搖頭,“沒有啊?!彼@樣辯駁。腳步一轉,就要往教室走。秦淮叫住她,問:“鄧夢月又找你麻煩了?”她停住腳步,愣愣地看了他好一陣,才回答說沒有。“你別怕?!鼻鼗床蛔杂X地偏了一下頭,錯開和她對視的目光,慢吞吞地說,“他們也就只會嚇唬嚇唬人,其實……其實自己心里也怕事兒的?!?/br>羅雨潔沒應聲。“他們,他們——”秦淮的聲音低下去,最后什么也沒說出來,兩人就這么尷尬地沉默了。他摸了摸后腦勺,仿佛有點懊惱,過了一會兒,又自嘲般地笑了一聲。“沒聽見上課鈴?”一個人影從樓梯間的陰影里走出來。兩人同時一嚇,秦淮瞇起眼睛,覺得這人有點像陳可南。不一會兒走近,果然是他。他舉起手里的備課簿,點了點秦淮,看向羅雨潔,思索了一會兒,“你哪個班的?”“二班?!绷_雨潔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叫。“叫什么?”“羅雨潔?!?/br>“上課了,快回去上自習?!?/br>羅雨潔快步跑走,留下原地的秦淮。陳可南的目光往下一掃,忽然問:“你抽的?”秦淮低頭一看,平靜地將煙頭踢到遠處,“不是啊?!?/br>“口袋?!标惪赡弦惶掳?,示意他的校服衣兜。秦淮拍了拍,“真沒有。你疑心別那么重?!?/br>“你要我親自來翻?”陳可南不耐煩地一皺眉頭,上前兩步。秦淮立刻跳開,像一只熟練地避開眼鏡蛇攻擊的的獴,煩躁地摸出煙盒,扔進他懷里。“還有呢?”打火機也被扔了過去。陳可南滿意地點點頭,隨手揣進口袋,端詳了一會兒秦淮,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你們倆在談戀愛?”秦淮一愣,“神經病??!你少瞎說!”陳可南臉色一沉。秦淮別開頭,輕輕咳嗽兩聲,仿佛被風嗆了喉嚨。兩人就這么沉默下來,一前一后地往回走??斓剿陌嚅T口時,陳可南說:“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你自己知道,別逼著別人來管?!?/br>秦淮仿佛沒聽見,大步走進三班教室。第二天的晚自習由于考試取消,但秦淮因為私下抽煙,被陳可南點名留下來布置考場。他胡亂一通應付,加上王肖易幫忙,不到一個鐘頭就把教室打掃干凈,桌椅擺好,貼上了考號。雖然有點歪歪扭扭的。“行了,走吧?!蓖跣ひ着乃募绨?,“我餓了,去小賣部買點吃的?!?/br>“別關,”秦淮擋住被他帶上的門,“待會兒有人要來檢查。本來檢查通過了我才能走,管他呢?!?/br>“什么破聯考,瞎折騰?!蓖跣ひ姿砷_手,跟他一起走下樓。學生都走得差不多了,一路冷清清的,小賣部正要關門,王肖易從門縫里硬擠進去一只手,從阿姨那里買到一袋薯片。剛走出小賣部,背后的門“砰”地關上,冷風掀得他倆后脖子一涼。王肖易撕開包裝袋,空氣里頓時傳來帶著西紅柿味道的油滋滋的香氣。他抓起一把,仰頭正要往嘴里送,忽然僵住了。“秦淮,鄧夢月!”“哪兒?”秦淮眼珠上下左右一轉,發現鄧夢月趴在二樓走廊的欄桿邊,正好跟他四目相對,手里夾著煙。陳七站在旁邊,還有另外三個沒見過的瘦高男生。“媽的?!鼻鼗摧p聲罵了一句。王肖易慢慢咬住一片薯片,剩下一大把又放回去,手指在包裝袋邊緣抹了抹,嘴里傳出訕訕的咀嚼聲,小聲問他,“跑嗎?”“這不是秦淮嗎?”鄧夢月朝他一點頭。她今天涂了顏色厚重的口紅,顯得臉色有些蠟黃,“挺巧啊?!?/br>秦淮含混應了一聲,聽起來更像清嗓子而不是招呼。陳七對那兩個男生說了幾句,朝他的方向一揚下巴,那兩人立馬從走廊里探出頭,仔細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