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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他記得方代月一直是住在客棧里。穿過一座又一座高聳莊嚴的朱紅宮門,二人離皇宮的大門愈來愈近了。「我剛剛買了一座府第,離皇宮有點遠,但還算是乾凈雅致?!狗酱逻€是忍不住轉身,在商柔的額頭琢吻了一下,笑道:「我們的家?!?/br>在燈籠的照耀下,方代月的笑容是如此明亮,彷佛足以照亮黑夜。樸素的馬車穿過京城的大街小巷,方代月似乎對於自己剛才的唐突佳人深感歉意,所以一路上也非常正經地坐著,只是緊緊地握著商柔的手而已。商柔的眼淚總算止住了。他掀開窗簾,大街上摩肩接腫,酒館里人來人往,三三兩兩的知己好友喝得酩酊大醉,扶著彼此走出酒館。那是久違的京城繁華,萬家燈火如同墜落在地上的星光。商柔心里的確是有點懷念。他沒想到自己此生還有機會踏出宮廷,他更沒想到這次是牧晚馥主動把他送走了—作為一個玩物送給他未來的臣子。商柔仰頭看著明月,無論從什麼地方去看明月,明月還是這個模樣,明月明明也有它的陰晴圓缺,為什麼它卻始終對於人間的悲歡離合無動於哀?「云湘??你生氣了嗎?」方代月突然悶悶地問了一句。他見商柔怔忡出神,便捏了捏對方的掌心。商柔回過神來,只看見方代月正有點委屈地看著自己,窗外的燈光灑落在他的臉上。他的臉頰有點紅,殘留著醉意。「你說什麼?」商柔問道,他剛才的確沒聽到方代月在說什麼。方代月再問了一遍,商柔不解地說道:「生氣什麼?」「剛才我??我??不問情由地欺負你了??」方代月吶吶地說道。「我不是為了你而不開心?!股倘崦酱碌哪X袋。他難過的是,在牧晚馥的眼中,自己已經成了一個獨守空閨,抵抗不了情/欲的誘惑而紅杏出墻的蕩婦。他更難過的是,其實牧晚馥并沒有誤會。自己的忠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不堪一擊?方代月連忙靠著商柔道:「可是你不開心啊,你打我罵我也可以??就是別再一言不發?!?/br>商柔拍了拍方代月的肩膀,笑道:「打完了?!?/br>「我是認真的??」「認真地想被我打罵?」商柔失笑。「我想成為云湘的依靠,云湘有什麼不開心也可以跟我說或者是向我發泄?!狗酱碌哪橆a有點生氣地鼓起來。商柔抿唇笑了笑,他突然指著外面的攤檔道:「方代月,我想吃烤雞?!?/br>商柔坐在車廂里等候,方代月聽話地買了一只烤雞回來,烤雞總算暫時地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他細細地把雞rou從雞腿上剔出來,本想直接喂給云湘,但想起自己剛才把他欺負哭了,心里還是有點歉疚,便只是把雞rou放到包著烤雞的紙張上。「平日我是買烏衣巷里那一家烤雞的,今天還是第一次買這家烤雞,沒想到味道還不錯?!狗酱绿蛄颂蛑搁g的油膩。商柔倒是吃得很快,他一開始只是不想方代月再追問下去而已--但他得承認,這烤雞的確是挺好吃的,烤得外焦內嫩,表皮有點脆,雞rou泛著金黃,還下了些香辣的調味料,使他由本來只是隨便吃一點到幾乎把大半只烤雞都吃完了。畢竟哭完之後,難免有點餓。夜已深。馬車駛進羊腸小巷里,駛到一半便無法前進了。方代月給馬夫付了錢,先跳下馬車,再轉第扶著商柔下馬車,商柔卻沒有握著他的手,只是蹙眉道:「我又不是閨閣女子?!?/br>「我想對你好啊?!狗酱马樋谡f道,商柔抿唇,還是扶著車沿小心翼翼地走下馬車。方代月剛才在皇宮說得沒錯,春日潮濕,商柔雙腿的舊傷的確發作了,而且剛才又在牧晚馥面前跪了那麼久,雙腿早就酸軟無力,但他還是一人往前走。二人沿著狹窄迂回的小巷往前走,方代月知道商柔不喜歡自己扶著他,但又怕商柔走得辛若,便刻意放緩腳步。商柔小心翼翼地躲過水洼,亦步亦趨地跟上方代月的步伐。明月在前方作為引路者,小巷深處還隱約傳來流浪狗的吠叫,灰墻後的藍花楹雖然不及宮里的桃花嬌貴,卻也是大片大片地綻放著。方代月有點幼稚地偏偏要牽著商柔的手,還得是十指緊扣,商柔唯有由得他去。方代月又生怕商柔總是想著剛才的事,便把自己殿試和瓊林宴上的見聞告訴商柔,他喜沖沖說道:「陛下已經把我分派到禮部里學習,過幾天就得開始工作了?!?/br>商柔其實很擔心方代月的安危。牧晚馥的心思太深,他再是冷待自己,自己名義上還是他的姬妾,而沒有男人可以忍受另一個男人當著他的面前調戲自己的姬妾—尤其是他身為皇帝,性格又是如此高傲。他實在猜不透牧晚馥會如何對付方代月,但現在自己也不能解釋太多,只好轉而問道:「告訴你的父母了嗎?」「我寫信告訴他們,我二姐在我高中那天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娃娃,是個男孩子?!狗酱挛站o商柔的手,笑道:「我回家的時候也把你帶回去吧?!?/br>商柔笑著搖頭,正想說話之際,方代月又說道:「我們是同鄉,我先帶你回家,然後你帶我回你的家,好不好?」「回家??」商柔低頭。他在許久之前,已經沒有家了。方代月總算把商柔帶回他的府第里,商柔一進門口,方代月才膽敢把自已的興高采烈完全地表現出來。雖然商柔還是滿心絕望,但看著他幾乎想要翻幾個筋斗的模樣,又不禁失笑。府第并不算很華麗,甚至可以說是簡陋,卻是打掃得很乾凈。「那個??你剛才吃飽了嗎?還要再吃點什麼嗎?」方代月見商柔只是含笑看著自己,立即訕訕地停下手中動作,紅著臉說道。「我還是有點餓?!股倘狳c點頭,他真的許久沒有放開肚皮大吃一頓了。剛才從彩霞館出來時,商柔只穿著單薄的衣袍?,F在春風徐徐吹來,他不禁打了個噴嚏,方代月連忙解下長袍,細細地披到商柔身上,方代月身上還帶著淡淡的洗衣皂香味,還帶著一絲酒香。此刻回到空無一人的家里,愛慕已久之人就在自己的懷